第八節 裂痕

涼州血 星海 394752 字 2024-08-23 07: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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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部署在黃河邊的從隴西郡征召士兵發生夜驚,連帶著十幾個大營炸營,隴西校尉無法控制局勢,潰兵裹挾著宋祀的本部人馬往北走。一個晚上的功夫上萬人的隊伍幾乎完全崩潰。到天亮,宋祀好不容易收攏些本部的潰兵,在沿途吸收其他郡縣的潰兵,南渡黃河,前往金城。

據守金城的張慈終于盼來了一支援軍,按照張茂的原來設想,隔著黃河的涼州兵團主要是各個郡縣匆匆征召來的農民所組成的,憑借著黃河天險,雖然這些部隊不能野戰,但是壯壯聲勢,同時,逐步補充到位于金城的一線野戰部隊中。而現在黃河對岸的軍隊未戰崩潰,金城背后已無涼州軍馬,而趙軍劉干部已經取了平襄,越過黃河之后就可以輕易的切斷涼州對于金城的支持。

張慈站在城門上看著毫無隊形可言的潰兵們涌入金城,旁邊宋祀已然隨著侍從登上了城門。

“張大人,末將失職,未能保全全軍?!?/p>

“這不是宋將軍的責任,宋將軍能夠收攏本部支援金城,本郡已經感激不盡了?!?/p>

張慈很清楚部署在黃河對岸的軍隊的實力,各個郡的帶兵長官都想保存自身實力,而且,本身,這些本身就剛剛還是田野間的農夫,能夠把他們從家鄉帶到黃河岸邊的前線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只是,黃河北岸的軍隊崩潰,涼州最大的一個籌碼已經失去了”

張慈嘆了口氣,宋祀不解“籌碼?大人?”

“宋將軍遠行而來,本郡本應舍酒宴款待,但是邊塞警急,金城還有些本郡的親隨家奴,加上金城守軍,請宋將軍帶軍速速前往冀城救援!”

“末將遵命!只是,大人,我所帶的本部人馬?”

“收攏的潰兵就留在金城吧,宋將軍再在本部兵馬中遴選出精壯之士,潰兵野戰不行,看個城門總還是可以的吧?!?/p>

張慈苦笑,還有很多事情沒法對宋祀這個武將說,前天姑臧的信使已經帶來了張茂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和趙國媾和。

前線的將士在拼命,在流血,在犧牲,如果讓他們知道后方的官員們卻在與死敵媾和,他們會怎么想。

張慈看著遠方的原野和群山,還有,叔叔當年遺愿,這些年死難的涼州子弟家屬,會怎么想,向蠻夷投降,向匈奴稱臣。

這是在是一個要人命的命令啊,媾和不成,姑臧危急,涼州有可能不保,如果媾和成功。

我張慈也沒法在涼州立足了。

金城坐落在黃河的南岸,本是金城郡的首府所在,但是涼州對于黃河以南土地的控制有限,就逐漸把金城變成一個軍事要塞,金城分內外城,各個城門之后還有甕城,涼州軍在黃河以南地區所需要使用的弓矢,劍戟,糧草全都是先送到金城之后再送往各地,丟了金城對于涼州意味,永遠的對黃河以南的土地說再見,而更重要的是,只能偏安于西北的涼州再也無法獲得秦,雍兩州的人力,物力資源了。

每天黃河對面的涼軍用渡船把輜重,兵員送往金城,而從金城出發的軍隊也把傷病人員,陣亡士兵的尸體送回金城,再從金城的渡口運回涼州。但是隨著趙軍滅國性的總攻,已經十幾天沒有前方送還的信息了。

宋祀再次領軍從金城出發,按照前線的緊急情況,他應該率軍前往冀城救援,但是陳珍軍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消息傳回來了。

將軍,前方是岔路,分別是冀城,南安方向,我軍走那邊?

陳大人的軍隊已經很長時間沒消息了吧,如果陳大人的軍隊平安無事,他們肯定奔著冀城去了,如果他們全軍覆沒,我軍前往冀城也無濟于事。

宋祀打定主意:傳令全軍,向南安進發!

陳大人的軍隊都是涼州精銳,趙軍不可能這么容易的吃掉他們,而如果他們還無事,那么冀城就應該是安全的。

到南安去,把守軍匯集起來,再找趙軍決戰!我軍兵少,分散防守只能被各個擊破。

陰沖渾身上下如同被血水淋過一樣,散亂的頭發被血水浸過,已經凝固結塊了,而自己手中的刀也不知道換了幾把,身后只有三個騎手還緊緊跟隨,趙軍的騎兵已經在三面把涼州騎兵包圍起來了,疲憊不堪的涼州軍強撐著抵擋著四面的攻擊,但是越來越多的人栽下馬去,被隨即跟上的趙軍鐵騎狠狠踩踏。

雙方誰也無法退回,卷在一起的對砍使得任何怯懦的想要逃跑的行為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趙軍的體力也快要到極限了,雙方誰也無力進行著劈砍,格開的基本動作了,很多趙軍重騎搖晃的在涼州軍的撞擊下就自己跌下馬去,被混亂中的馬蹄踩死。

體能都到了極限的雙方都無比渴望的出現一支援軍,此時天邊任何一個移動的物體都能激發出雙方士兵無限的遐想。

石武狠狠的劈刀,將一個涼州輕騎兵斬下馬,涼州軍的左翼幾乎已經全滅了,除了無主的戰馬的嘶鳴,已經沒有幾個活物了。

“走,包抄涼州狗的后路,把他們全部格殺!”

咚,咚,激昂的戰鼓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咚,咚,陰沖轉過頭,看著西下的陽光,遠方,大大的“涼”字大旗和“晉”字大旗迎風獵獵飄揚,旗幟下,排列整齊的步兵步伐堅定的向這邊走來。

我們的援軍!涼州的援軍!

涼州!

涼州!

幾個聲響開始出現在戰線中,

但很快這種呼喊變成上百人的大合唱,那些還騎在馬上的,那些已經疲憊的無力的舉起手中刀劍的涼州騎兵們,那些跌落下馬,被馬蹄狠狠踐踏著,瀕臨死亡的涼州將士們,用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力氣呼喊著。他們的聲音微弱的聽不清楚,低低的在耳旁回響。

涼州!涼州!涼州!

宋祀帶來親隨騎兵快馬加鞭的趕來,全軍只有百名騎兵,但是,在這戰斗即將結束的時刻,早一步擊垮對手,就能多挽救一些將士的生命。

石武懊喪的抽了下馬鞭,“撤!”傳令下去,讓屠各的勇士們撤。

大王,劉將軍的騎兵怎么辦?

哼,姓劉的自顧自的跑了,還要我替他救部下嗎,他們反正已經走不了了,讓兩翼的騎手們趕緊撤出,南安是打不下來了,我們回赤亭。

石武再一抽馬鞭,本身以輕快見長的匈奴騎手卷入近身肉搏就不是不得已為之的結果,雖然對手增援而來的騎兵只有百余人,但都是生力軍,自己手下的騎兵體能消耗已經很大了,馬匹也體能不足了,再被纏住,等對方的步兵沖上來,一切就結束了。

兩翼的匈奴騎手快速的離開戰場,疲憊和傷痛折磨下的涼州輕騎兵已經無法追擊了,本來優勢明顯的趙軍重騎兵被徹底的拋棄了。

“當,當”被最后一根稻草壓彎的趙軍重騎兵終于堅持不住了,幾個騎兵扔下了武器表示投降,很快,幾個,十幾個,幾十,上百的騎兵扔下了武器,涼州公爵府親衛們也無力再戰了,他們扔下了手中的武器,仰天歡呼著,從死亡線上被來回來的感覺,活著的感覺真好。

當夕陽西下的時候,被主將拋下的趙軍步兵方陣已經徹底潰散了,劉貢抽走了幾乎所有擔任軍官的匈奴人,本來就對匈奴人離心離德的中華人,氐人,羌人趁機嘩變,除了幾千被南安守軍和宋祀帶來的軍隊的截住外,其他的都四散逃命去了。

姑臧的西平公公爵府,來自冀城和南安的捷報一前一后的擺上了張茂的案桌,陳珍領軍直接突擊趙軍本陣,斬殺千人,虜獲五千多人。陰沖,宋祀擊破圍攻南安的敵軍,斬殺兩千多人,虜獲四千多人,而且還繳獲了五百具馬匹用的玄甲,涼州軍在與趙軍精銳的重騎兵的對戰中在人數劣勢的情況下竟然能夠支撐到援軍前來,這個消息比擊破南安敵軍更讓張茂高興。

知曉了前線勝利的消息的姑臧張燈結彩,城中僅有的幾個酒坊的存酒很快就被姑臧的居民搶購一空,前線壓力大減的姑臧也解除了全城的戒嚴,重壓之下一直提心吊膽的姑臧居民和涼州官員難得的放浪形骸一把。

國公,此次雖然連破兩路敵軍,但是趙軍主力未損,議和之事已然更有把握,請催促金城方面加速辦理才好。

趁著張茂高興,公爵府長史索孚進言道。

長史大人此言差已,先武穆公遺言:文武將佐,務安百姓,上思報國,下以寧家。現在蠻夷就在涼州大門之外嚎叫,中華子民被豺狼一樣的蠻族屠殺,國公涼州承蒙先皇帝的厚愛,牧守涼州一方,就應該保境安民,報銷國家社稷,又怎么能向背過南邊的正統,而向北而拜蠻夷和仇敵為尊主吶。

公爵府別駕陰配早就不滿意主張投降,議和的人樂,陰氏一族一直是涼州的豪門,武穆公張軌初到涼州的時候,陰家鼎力支持,才讓張氏在涼州站穩腳跟,而十幾年來,涼州一直盡忠國事,家族子弟歿于與匈奴,趙國戰事的子弟不計其數,國仇家恨,使得陰配對于議和仇恨至極,而陰家在涼州勢大,很多官員看著陰家的臉色行事。也是一股強大的勢力。

張茂剛剛有了些血色的臉上又蒼白起來,主和一派和主戰的一派已經勢同水火,而涼州當地士族對于新來的中原衣冠的態度也越發的不耐煩,小沖突不斷的發生,看似繁華的姑臧城已經坐在了一個火山口上。而最中間的,就是西平公,涼州牧,張茂。

更新時間:2024-08-23 07: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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