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說祝你未來的每一天,都和垂耳兔一樣開心?!?/p>
「加油?!?/p>
說完,他帶著女兒驅車駛過。
我目送著他們離開,攥緊了手心的娃娃,正準備推開別墅的門。
可門先一步被人從里面打開。
顧珩還沒去睡,站在門口,冷冷地注視著我,輕嗤一聲:
「蘇淺夏,你就這么缺錢嗎?」
「缺錢缺到要去傍大款,連四十歲的男人都不放過?」
這番話聽在我的耳里,格外刺耳。
我也冷了臉:「你想多了,他只是……」
顧珩面色鐵青,打斷了我的話。
「想多了?你大晚上不回家,和別的男人一起呆到半夜,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發消息你也不回,你說這是我想多了?」
「你失聯的這段時間去做了什么?」
「蘇淺夏,你回答我?!?/p>
他越說越是激憤,手背青筋暴起,突然攥著我的手腕,沉聲質問著我。
壁燈開了。
我仰頭看向他,他薄唇緊抿,眉心緊蹙,眼底蘊著怒意。
「顧珩,你這么生氣做什么呢?」
我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此刻冷靜地看向了他:「我只是你媽領養的、照顧你的保姆?!?/p>
「我和什么人玩在一起,和你有什么關系?你有什么立場來管我呢?」
顧珩微微一噎,片刻后又道:
「我媽領養了你,你就是我們家里的一份子。」
「顧家一向看重家風,愛重名聲,我管你是怕你辱沒了我家門楣。」
他伸手去搶我掌心里的娃娃:「把東西丟了。」
我掙脫開他,將手背到身后:「不要?!?/p>
抬頭對視時,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片刻的沉默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他要去扯我的垂耳兔,我緊緊攥著不肯松手。
顧珩氣極,忽然道:
「蘇淺夏,你要是執意如此,以后就別再住在我家。」
我微微一怔,看向了他。
他神情認真,指著門,重復道:「你今日要是不把這娃娃丟了,現在就從我家出去?!?/p>
我一陣恍惚,耳畔突然回響起他幾年前的話。
他說:「淺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后你有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擔心居無定所、食不飽腹?!?/p>
時移世易,當初說著是我家人的少年,此刻毫不留情地將我趕出門去。
我點了點頭:「好?!?/p>
其實只要顧珩去我房間看一眼,就會發現我的東西都已經打包好了。
早在他回來之間,我就找好房子,打算等錄取通知書寄來后就搬出去,如今不過是提早幾天而已。
「但是今天晚上我真的很累,燒還沒全退,已經一點半了,讓我先睡一覺吧。」
「你發燒了?」他忽然斂了全身戾氣,伸手想探向我的額頭。
我走上扶梯,避開了他的觸碰。
「嗯,發燒了,去了一趟衛生院,打了兩瓶吊針?;貋淼臅r候下了大雨,不好打車,一起輸液的女孩讓她爸爸送我回來。垂耳兔是小女孩給的。」
「我是缺錢,但我沒有傍大款,別把人想得那么齷齪。」
顧珩愣在原地,我已經上了二樓。
良久,他啞聲解釋:「你那么晚沒有回來,我是擔心所以才口不擇言?!?/p>
「顧珩。」我低頭看向了他:「你在擔心什么呢。我輸液回血的時候,你在陪別的女生去醫院開藥?!?/p>
「再說,我也不是第一次這么晚回家。晚上十點二十下課,你讓我走五公里路回家時,也沒見你擔心過?!?/p>
他還要再說,我按下門把手:「我累了,去睡了。」
合上門,躺上床,一切都被隔絕在外。
他在我的門口徘徊,腳步聲有點紛亂。
良久過后,隱約聽見他說了句:「你先好好睡一覺,有不舒服的話喊我?!?/p>
「我的錄取通知書下午剛到,你的應該也快到了?!?/p>
「等你好了后,我帶你去吃日料,慶祝一起去上海念書?!?/p>
我蜷縮在被子里,閉上了眼。
明天我就要搬出去了。
而且,但凡他問我一句高考成績,或者問我一聲錄取結果,也會知道我根本沒報上海。
可惜,他都沒問。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顧母近期都在國外跑項目,顧珩也不在家,我沒有人需要告別。
于是,我安靜地拖著行李箱出了門,眼看著管家刪除了智能門上我的指紋信息。
我十二歲入顧家,十八歲正式離開。
六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占據了我目前人生的三分之一。
當初離開福利院時,我沒帶什么物品。
這次離開顧家,一個行李箱也能沒裝滿。
我很少有屬于自己的東西,連衣服都少。
顧母不喜歡會打扮的女孩,所以一年四季,我幾乎都穿著校服校褲。
冬天太冷,那就套個秋褲,外面再披一件羽絨服。
從大別墅搬出來后,我住進一間小小的單身公寓里。
顧珩下午給我發來消息,說他在做失語癥康復訓練,等下回來幫我帶點退燒清肺的藥。
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和他說,燒已經退了,不需要了。
沒一會,他又給我發來消息,問我想吃什么,他買回來。
我沒有再回,趕著去學生家里上課。
上課的時候沒看手機,課程結束后我才重新打開手機。
有很多未接來電,全是顧珩打的。
又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我點了接聽。
顧珩似乎很著急:「你現在在哪里?」
「我看見你的房間空了,管家說你搬出去了?!?/p>
「你這會在哪?趕緊回來,我買了你愛吃的……」
我輕聲打斷了他的話:「顧珩,我不回去了?!?/p>
「鑰匙已經還給管家,指紋信息也刪除了?!?/p>
他一急起來,說話就很費勁。
更新時間:2025-05-06 17:5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