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GB:逆向吸引法則 荒野逃向我 105275 字 2025-05-05 18:3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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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程野做夢了。

夢里下著大雨,雨水順著老宅的瓦檐砸在青石板上,聲音像無數細碎的玻璃迸裂。九歲的身體很小,視線只夠到門把手。畫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畫筆刮擦畫布的沙沙聲,偶爾夾雜著幾聲壓抑的咳嗽。

父親還在。

這個認知讓夢里的程野心臟狂跳。他伸手推門,木門卻紋絲不動。從門縫里能看到父親佝僂的背影,蒼白的手指握著畫筆,畫布上涂抹大片的靛藍色,像要把整個夜晚都潑上去。

"小野?"父親突然回頭,嘴角有未擦凈的血跡,"過來。"

程野想跑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腳被黏在原地。低頭看,地板上蜿蜒著紅色的顏料,從父親腳下一直流到他鞋尖。不是顏料。是血。木質紋理變成了蠕動的血管,正貪婪地纏繞他的腳踝。

"別怕。"父親的聲音很輕,"只是吐了一點..."

門猛地被推開,孟清蕊的高跟鞋踩在血泊里,濺起的紅點落在她雪白的裙擺上。她手里拿著剛拆封的畫展邀請函,燙金的法文字母在燈光下刺眼得很。

"又弄臟地板。"她看都沒看咳血的男人,徑直走向畫架,"瑞士藏家明天來看《春之祭》,你確定要交這種半成品?"

父親的手按在程野肩上,冰涼得像塊大理石:"清蕊,孩子在這..."

"正好。"孟清蕊突然蹲下來,翡翠戒指掐進程野下巴,"看清楚了小野,這就是不夠強大的下場。"她扳過他的臉對準畫布,"你爸的技法沒問題,缺的是這里——"涂著丹蔻的指甲戳向心口,"把軟弱當養分,畫出來的只能是垃圾。"

畫面在嘯叫聲中逐漸扭曲。

一陣劇烈的刺痛從大腦深處傳來,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同時扎進的大腦里。突如其來的劇痛讓程野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身體像觸電般猛地一顫。

他的額頭和后背上瞬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浸濕了他身下的床單。

——

程野擰開水龍頭,把臉埋進冷水里。鏡中的男人眼眶發紅,左腕的舊傷在皮膚下隱隱跳動——那里有處特別深的疤痕,是父親葬禮當晚,他用摔碎的青瓷片劃的。孟清蕊發現后,第一反應是抓起他的手腕拍照:"很好,記住這種痛感,以后畫死亡題材用得著。"

桌子上只有半瓶啤酒和幾盒沒拆的顏料。程野灌了口酒,酒精劃過喉嚨的感覺讓他想起十二歲那年,舅舅逼他喝下的第一口二鍋頭。"哭什么?"醉醺醺的男人把酒瓶砸在他腳邊,"你媽在巴黎享福,留老子伺候小拖油瓶!"

痛苦的回憶不受控制的襲來,他想起那些可笑的細節,不爭氣的大腦一遍又一遍將自己打入創傷情境中。

窗外的路燈泛著幽光。程野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機,再一次翻出了沈朝俞的照片,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他拇指懸在刪除鍵上,突然聽見夢里父親的聲音:"別怕..."

手機砸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

畫室里,程野機械式的涂抹著。

是孟清蕊喜歡的風景畫。

好像為了證明什么。程野盯著畫面右下角的那輪“月亮”,仿佛它是他的仇人一般。他緊緊地握住刮刀,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隨著他手臂猛地一揮,將那輪“月亮”被硬生生地從紙上抹掉了。

紙張被刮刀刮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月亮”的殘跡還留在上面,像是撕裂開來一樣,顯得有些猙獰。

松節油的氣味越來越濃,程野發現自己正在無意識模仿父親當年的筆觸——那種絕望的、近乎自毀的力道。畫布上的塞納河開始扭曲,玻璃碎片般的波浪中浮現出無數碎片:

九歲生日父親送的水彩盒,被孟清蕊換成"更適合進階者"的丙烯;

十二歲躲在衣柜里畫的涂鴉,被舅舅發現后撕碎,并對他一頓臭罵;

十八歲第一次獲獎的作品,被母親轉手賣給某個瑞士收藏家...

刮刀突然脫手,在畫布上劃出長長的裂痕。程野盯著那道口子,恍惚看見沈朝俞坐在咨詢室里,銀鏈子滑落腕骨:"傷痕不是你的全部,程野。"

她的聲音太真實了,程野甚至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檀香墨水味。

"騙子。"他對著空蕩蕩的畫室喃喃自語,"你們都是騙子..."

——

晨光透過紗簾時,程野在畫架前睡著了。

手機在顏料堆里震動,孟清蕊的第十七個未接來電。最新消息是個定位。

"十點帶合約來。"

程野抹了把臉,發現掌心沾著干涸的顏料和血絲——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把左手摳破了。窗外傳來教堂鐘聲,他想起父親下葬那天,孟清蕊穿著喪服在墓地接待畫廊客戶的場景。

"藝術家要學會物盡其用。"她當晚在飛機上對程野說,紅唇印在香檳杯沿,"包括痛苦。"

程野現在覺得,她說的對,他們確實很適合當母子。

陽光照在斑駁的畫布上,那道裂痕邊緣泛起金色的光,像某種拙劣的金繕修復。程野抓起合約走出門,留下滿堂的風聲。

更新時間:2025-05-05 18:3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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