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骰子安紅豆，相思知不知

"傅斯年摸出鐵皮匣里最舊的那封信，

柳紅豆清秀的字跡浮現在煙塵里："......七月菱角脆生生，八月中秋月兒明。

傅呆子你若過年還不歸，我就把紫藤花釀成醋......"照明彈突然升空，

他撲進戰壕時信紙被灌木劃破。紛飛如蝶的紙屑中，

他看見柳紅豆踮腳往紫藤枝頭系紅繩的側臉。那是民國二十六年的端陽節，

她邊系邊念叨："九十七串花穗都作證，某人還欠我三十斤黃連......""顧文書！

師部急電！"電報員頂著鋼盔貓腰沖來，"遠征軍先頭部隊明日開拔！

"傅斯年往鐵皮匣塞信的手一顫，未封口的信封里滑出顆干癟的紅豆。

這是去年在柳州郊外撿的，當時他對著彈坑里的野紅豆叢發了半天呆，

被同僚笑稱"傅呆子改行種相思豆了"。窗外驟雨撲滅蟬鳴，

氣比劃搗藥手勢："三十斤黃連...早備好了..."他顫巍巍打開鎖了二十年的樟木箱，

霉味里浮出三十包真空黃連，每包印著不同年份的杭州天氣預報。

7.杭州老宅柳紅豆在油燈下展開最新來信時，窗欞紙正映出紫藤婆娑的影。

信紙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字跡比往日凌亂："......緬甸多雨，顏料總也曬不干。

今晨在戰壕發現株野紫藤，花突然沖向庭院，顫抖的手指數過每一串花穗。

月光下第九十七串末端鼓著新結的苞，像某人總也畫不圓的句點。

"騙子......"她將信紙按在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說好花穗作聘禮......"檐角銅鈴無風自動，系著的三十個彈殼叮咚作響，

都是這些年從各地寄來的"平安信"。更鼓聲里，她摸出枕頭下的銀鏈。

紅豆銀鈴在夜色中輕顫，恍惚化作那人帶笑的眼："等打跑鬼子，

我天天坐這兒讓你畫《本草綱目》......"暗夜忽然傳來引擎轟鳴，

柳紅豆將鐵皮匣藏進中空的老樹樁時，

瞥見最后那封信的背面——濕潤的滇西紅土粘著半枚指紋，像跨越山河的無聲諾言。

8.藤影斷腸聲柳紅豆蜷縮在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