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名指的婚戒換成素銀指環，正撫摸美術館模型的海浪形屋頂。沈念之關掉電視時，
發現手背浮現出蛛網狀淤斑——遺傳病的第一個征兆。畢業典禮當天，
沈念之將學位證書扔進焚燒爐。周延禮在濃煙中抓住她殘破的右手，
將燒焦的羊皮紙按在她胸口：“你燒掉的是沈清秋最后的名字?！毕浪ū频乃查g，
她看清他頸側新增的針孔。林綰的催眠藥劑正在侵蝕他的記憶，
但裝著混凝土證據的保險箱密碼，仍是7500218270406937662。
2005年元旦，美術館打下第一根樁基。沈念之站在監測儀前，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應力值。
周延禮從身后遞來安全帽，帽檐夾著張泛黃的琴譜——那是《月光》第三樂章的殘頁，
血跡在譜線上凝結成休止符?！傲芽p會在第七根承重柱形成。”他扣緊她腰間的安全帶，
嘴唇擦過她潰爛的耳垂，“但坍塌時最該壓碎的，是我們這種活在夾縫里的蛀蟲。
”塔吊的陰影掠過基坑，像塊落下的墓碑?！?》2006年夏，
美術館的鋼骨架上爬滿焊工，飛濺的火星墜入沈念之的咖啡杯。
她躲在安全通道的陰影里咳血，掌心的淤斑已蔓延成青紫色的地圖，
邊緣泛著鈣化的白——像混凝土試塊被硫酸鹽侵蝕的斷面。周延禮的婚期定在穹頂合龍日。
林綰將婚紗店開在工地對面，櫥窗里的模特戴著防毒面具，拖尾婚紗上別著混凝土試塊胸針。
“周太太的審美很超前?！惫と私乐鴻壚普{笑，
卻不知那些“裝飾”都是真實的劣質建材樣本。沈念之的監測儀在午夜發出蜂鳴。
第七根承重柱的應力值曲線突兀地隆起，如同她X光片上增生的肺部結節。
她攥著電筒鉆進腳手架叢林，鋼筋上凝結的夜露滴進后頸，
涼意刺得她想起周延禮的婚戒——那枚素銀指環，此刻正卡在林綰的催眠懷表鏈條上。
“裂縫寬度0.3毫米?！彼蛟诨炷粱皽y量，手電光掃過鋼筋綁扎點，
突然照見幾簇熟悉的黃色結晶。鈣礬石在鋼筋間隙綻放，像從地獄裂縫里鉆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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