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上海舊夢

眼睛盯著鏡子里的周玫。周玫的手一頓："是《申報》的一位女記者，送了幾本書來。

""記者？"陸樺皺眉，"少跟這些人來往，現在時局不穩，誰知道他們安的什么心。

""是。"周玫順從地應著，心里卻想起林文秀明亮的眼睛。

陸樺轉身捏住她的下巴："你最近心神不寧的，是不是聽說什么了？

"周玫強作鎮定："沒有啊，老爺多心了。"陸樺哼了一聲，松開手："最好如此。對了，

下個月我可能要納四姨太，是個女學生，你準備一下。"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周玫頭上。

雖然早有耳聞，但親耳聽到還是讓她渾身發冷。"是...哪家的姑娘？

"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永安百貨的一個售貨員，叫蘇雯。"陸樺漫不經心地說，

"讀過幾年書，模樣清秀。"周玫如遭雷擊——蘇雯是她以前在永安百貨的同事，

一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她曾親眼看見蘇雯拒絕過好幾個有錢人的追求，說要"自由戀愛"。

"老爺，蘇姑娘...愿意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陸樺冷笑："由得她不愿意？

她父親欠了我一大筆債。"他拍拍周玫的臉，"你當初不也是自愿的？女人嘛，開始都矯情，

后來就習慣了。"周玫感到一陣惡心。她突然明白了三年前蘇雯看她的眼神——那不是嫉妒，

而是憐憫。夜深人靜，周玫蜷縮在床上，借著臺燈的光讀完了《娜拉》。

當看到娜拉最終摔門而去，決定尋找自我時，她淚流滿面。

書頁間夾著一張林文秀留下的字條："每周二、四下午兩點，

霞飛路146號有女性職業技能培訓班。"第二天，周玫以采購為名出門，

讓司機送她到南京路后便打發車子回去。她步行二十分鐘，

來到霞飛路146號——棟不起眼的三層小樓，門口掛著"婦女進步會"的牌子。推門進去，

一樓是間簡陋的教室，十幾名年齡各異的女性正在學習打字。周玫在最后一排悄悄坐下，

心跳如鼓。講課的是一位中年女教師，看到新面孔，只是點頭示意，繼續授課。課間休息時，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