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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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跪坐在浴室冰涼的瓷磚上,水龍頭滴答聲在凌晨兩點格外清晰。她抱緊膝蓋,看著鏡面右下角那片斑駁的霉斑,像團永遠擦不干凈的烏云。

門外傳來母親翻身時彈簧床的吱呀聲,她立刻屏住呼吸。直到確定那只是睡夢中的輾轉,才敢繼續用鉛筆在速寫本上涂抹。鉛筆芯在潮濕空氣里變得綿軟,畫紙上穿著芭蕾舞裙的女孩輪廓洇成模糊的灰影。

這是她第十三次修改參賽作品草稿。市青少年美術大賽的邀請函還躺在書包夾層,燙金字體在黑暗里發著幽幽的光。母親說這次必須拿金獎,就像說必須每天喝夠八杯水那樣理所當然。

鉛筆突然折斷在霉斑邊緣。林小滿伸手去擦鏡面,指尖觸到水汽的瞬間,整片霉斑突然泛起漣漪。她觸電般縮回手,卻看見鏡中自己的倒影在微笑——那個本該與她同步的倒影,此刻正歪著頭打量她。

"要幫忙嗎?"鏡中的女孩開口,聲音像融化的太妃糖。她穿著林小滿從未見過的墨綠色衛衣,發尾翹起俏皮的弧度,瞳仁里跳動著細碎的光。

林小滿撞翻了塑料腳凳。后腰磕在浴缸邊緣的疼痛如此真實,可鏡中人依然笑盈盈地托著腮。月光透過磨砂玻璃斜切進來,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顫動的銀河。

"別怕呀。"鏡中女孩伸手叩了叩玻璃,"這里的時間比外面慢好多,你媽媽至少要半小時后才會醒。"她指尖經過的鏡面泛起水波,霉斑化作游動的金魚,在虛幻的鏡中世界擺尾。

林小滿突然發現鏡中人鎖骨處沒有那顆褐色小痣,那是上周母親幫她搓澡時用力過猛留下的傷痕。"你不是我。"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速寫本在懷里皺成一團。

"但可以是你想成為的樣子。"對方忽然貼近鏡面,呼吸在玻璃上暈開白霧,"要試試看嗎?"她舉起的手掌與林小滿的右手完美重合,只是掌心朝外,"像這樣——"

某種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漫上來,林小滿看見自己的手腕正在變得透明。浴室頂燈突然閃爍,門外傳來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響。鏡中女孩露出遺憾的表情:"明天見,小滿。"漣漪吞沒她的身影時,林小滿注意到她衛衣上的校徽是反的。

晨光刺破云層時,林小滿正用美工刀削第24支鉛筆。母親在廚房煎蛋的聲響帶著金屬的銳利,油煙混著昨夜殘留的潮氣鉆進鼻腔。她小心地將參賽作品旋轉15度——畫紙上兩個穿校服的女孩背對而立,中間隔著破碎的鏡面。

"又在畫這些亂七八糟的!"母親的聲音驚得她劃破了畫紙。鍋鏟敲打不銹鋼灶臺的聲音越來越近,"說了多少次比賽要畫積極向上的主題?你看看對門陳阿姨家的......"

林小滿盯著母親圍裙上的油漬,那些褐色斑點突然扭曲成昨夜鏡中的金魚。當責備聲變成模糊的背景音時,她聽見自己說:"媽,如果我說鏡子會說話......"

"啪!"速寫本被重重合上,母親的手指沾著冰涼的蛋液戳在她額角:"少看那些怪力亂神的漫畫!下周就要初選,再拿不到名次就別學畫了!"

美術教室的暖氣片發出哮喘般的聲響。林小滿把凍僵的手指縮進袖口,炭筆在素描紙上沙沙游走。窗玻璃映出她的側臉,以及身后空蕩蕩的畫架——自從上周轉學生顧曉雯說她的畫"陰森得像鬼故事",就再沒人愿意和她共用靜物臺。

"你的陰影處理有問題。"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她折斷了筆尖。鏡面倒影里,穿墨綠衛衣的女孩正俯身看她未完成的石膏像寫生,"明暗交界線太生硬了,試試用紙巾揉擦過渡。"

林小滿猛地轉身,身后只有被北風掀動的窗簾。再回頭時,鏡中赫然是昨夜那張笑顏。女孩的指尖點在玻璃上:"別出聲,其他人看不見我。"她耳垂上的星星耳釘隨著動作搖晃,"叫我小鏡就好。"

接下來三小時像被施了魔法。小鏡的指導讓林小滿想起四歲那年父親握著她的手畫彩虹,那種被溫暖包裹的篤定感。當暮色漫進教室時,畫紙上的阿格里巴石膏像竟有了神采飛揚的錯覺。

"為什么要幫我?"收拾畫具時林小滿終于忍不住問。鏡中的小鏡正在用橡皮擦修改自己的倒影,聞言抬頭狡黠一笑:"因為你的眼睛在求救啊。"

地鐵玻璃映出無數個搖晃的倒影。林小滿把滾燙的臉頰貼在車窗上,看著小鏡在重疊人影間穿梭。穿西裝的上班族經過時,她突然變成戴金絲眼鏡的OL;抱嬰兒的婦人身后,她又成了扎麻花辮的少女。每個倒影都在朝林小滿眨眼,直到報站廣播驚醒這場幻夢。

母親值夜班的日子,浴室成了秘密基地。小鏡會從任何反光表面浮現:保溫杯的弧面、手機屏幕、甚至不銹鋼勺子的凸面。她教林小滿調出黃昏時分的普魯士藍,講述鏡中世界的雪永不融化,說那里的星星是用碎玻璃粘的。

"你想過來看看嗎?"某個濃霧彌漫的深夜,小鏡的倒影浸在浴缸蕩漾的水波里,"只要握住我的手。"她伸出左手,掌紋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林小滿的指尖穿透鏡面時,聞到了松節油的味道。無數記憶碎片突然涌入:五歲生日父親送的彩虹蠟筆,母親撕毀的獲獎證書,轉學前夜同學們在涂鴉墻畫的告別畫......她觸電般縮回手,打翻了顏料盒。

更新時間:2025-05-02 15:5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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