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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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格格的心態,可還穩得?。俊?/p>

處置了個奴才,任意找個理由便可搪塞過去。

索額圖所在意的是,他赫舍里的孩子,能不能在帝王的威壓下,挺住了脊梁骨。

有福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出宮這一趟,也不只是為了傳遞些假消息。

說真話的畏懼是有,但遲疑不過片刻,他便朝前躬了躬身,利落道:“小格格的情況很糟,但好在烏蘇嬤嬤暫時還能安撫得住。”

說著,有福抬起頭來,想讓面前權貴,能看清他眼底認真。

“您在家休養,歇了手眼動作,沒朝宮里打聽。可咱們里頭,卻掀起了好大風浪。梁首領帶著魏珠與慎刑司的吳友芳,將所有溝溝角角里都梳理了一遍,絞了好些人舌頭?,F下宮里頭有些人,都嚇得跟鵪鶉似的,根本不敢朝外遞話。烏蘇嬤嬤暗地里找了不少人,也都是場無用功。另外,貴妃娘娘在后宮里籌集銀兩,格格手頭上可能剩余不多了?!?/p>

索額圖帶血的手掌,在聽到那句很糟時,又是緊握了握。

但只有幾息,他便松開。抬手制止了擔心他傷勢,又想要開口的兒子。

朝前邊內侍,更是溫和了眉眼,道:“行,我已盡知了。你是個好的,你的家人有我赫舍里照拂,你大可盡忠的護著我赫舍里的小格格。時不待人,你速速折返吧,一切小心為上?!?/p>

靜立一旁的仆從,聽得這句,忙彎腰行至門前,取下壁上的燈籠。

如來時一般,又將人靜悄悄的送了出去。

有福于寂靜里,抬頭望了望幽暗夜空,適應又撲捉了番微弱光亮,才抬腿朝回宮的方向拔足狂奔起來。

他跑得肺腑都生疼了,也不敢停下腳步。唯恐有人起夜,會發現了他的不在,或是撞上了他的回歸。

大口大口喘息中,他又想起了離家出走的那天來。

也是個可以凍死人的寒夜。

家里窮得快揭不開鍋了,爹娘商量著賣了兩個妹妹,讓他這個兒子可以有活下來的機會。

他無論怎么想,都覺得不該這樣。

糾結了幾日后跑出門去,把自己賤賣了幾兩銀子。留下財帛跟封簡單書信,就踏上了未知的前路。

可那主家少爺,居然是個暴虐成狂的。分明他只是個干苦活的小雜役,也沒礙著他什么。

彼時還是年少氣盛,將那小少爺打得昏死過去。

為了避禍,一路往京城而逃。

最終為了有口飽飯吃,把自己送入了禁宮里。

吃過大虧大苦之后,他學會了忍耐為上低調做人。

兜兜轉轉間,竟被分配到貴主兒身邊。

那年,才十歲的小格格,當宣讀圣旨的宮人走后,扭頭看了看寂靜的儲秀宮,便捂臉哭開。

待宣泄夠了,才搭著嬤嬤的手臂,朝他們那群奴才哽咽:“你們在這禁宮里為奴為婢的,是群被親人所棄的可憐人。而我看似出生尊貴,卻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蟲。此后,你們要好好護著我,而我也盡力護著你們?!?/p>

一個才十歲的孩子,哭哭啼啼的學足了大人樣。

哪怕她尊貴如云月,卻也跟他們這群泥污里掙扎的人一樣。

會有身不由己,會因不安而哭泣。

便是這種覺悟,助長了他的膽氣。

讓他敢于暗中勾連上赫舍里氏的當家人,讓他敢懸著腦袋的奔跑于這無人的深夜里。

可即便是如此艱難,他也想茍活下去。

因為只需葬送了他一個,便能換來一大家子的舒坦。

值不值得這樣的事,他也想過很多回。

可他已經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只能拼著這條賤命往前沖了。

然儲秀宮寢室里,有了重來機會的人。被勸慰了許久,卻依舊了無生志著眼神。

烏蘇嬤嬤滿心疲累地一把將人摟在懷里,低聲哽咽道:“……格格,沒事的沒事的,您不過是做了場噩夢。而夢這種東西,大多是反著來的。咱們的薩滿同長生天,定會庇佑您福壽安康,庇佑著大清基業永固,庇佑著主子爺痛斬葛爾丹那個狗賊的。趕明兒身體好起來,咱們就整齊活了東西,好好的祭祀供奉一番?!?/p>

福壽安康與基業永固么,寶珠依偎在乳母懷里,扯了扯嘴角。

沒法子明說,她有死過一回。

作為個游魂野鬼,見到了滿漢江山的傾塌。

無解的死局里,她又開始追憶起自己這短暫的一生來。

她赫舍里·寶珠,出身于兼并兩旗的赫舍里一族。

乃仁孝皇后之妹,十歲便入宮中待年。

康熙厭她至極,但赫舍里氏的體面總是要給幾分的。

所以成年后,也稀稀拉拉地承了些寵。于康熙三十年生子胤禨,不料卻未活足三月便歿。

在此之后,她就因不敬帝王,不睦后宮而被遷居景山,不過五載而終。

景山可不是什么好地界,前明的崇禎帝就是在這兒自縊的。

輪到他們滿清入主江山后,就把這塊地用做來圈禁皇室宗親與罪人。

活了二十余年的人生,她最終就落得個罪人的下場。

與姐姐極為相似的是,皆沒在了二十多歲里頭。

但除去這點,在其他方面倒是很天差地別。

姐姐是帝王之妻,太子之母。

如不出什么意外,將來那主宰江山的,便是位流著赫舍里氏一半血脈的帝王。

多么令人激蕩的榮光。

可惜的是,姐姐卻因生子把命給搭了進去。

赫舍里家的掌權者們唯恐帝心善變,再又送了名赫舍里氏女不得圣心之后,終將年幼的她給推選入宮。

她雖靠著家族與元后之妹,太子姨母等多重底氣加持,在康熙后宮里穩居一宮之主的地位。

可真實處境,卻有些很尷尬。

無論是承寵或生子,她都沒經由正式冊封,沒上達皇室玉碟。

只在死后,落了個“平”字的追封,也不知這個字又隱含著康熙的什么深意。

所以十載的禁宮日子,她活成了后宮妃嬪們,不敢明著言說的笑話。

好在康熙是真不待見她,極少召去侍寢。

難熬之余,尚能喘口氣。

可在幼子歿后,她沒能熬住。

開始瘋了般還擊那些嬉笑言語,終將康熙給惹惱,被下旨遷居景山。

寶珠就是死在了這兒。

儲秀宮內管領王祥貴,自然也只能隨她這個不得圣寵的主子,一同被圈在個寂寥之地。

他再也觸及不到往日的熱鬧繁華,沒了暗地里的油水供奉,沒了底下人的恭維吹捧。

天長日久里,便生就了滿腹怨恨。

他應是想著,反正上頭的主子都已厭棄了。只要她死了,他便能回去。

那會兒,乳母烏蘇·玉茹已死在了圈禁的第四年冬里。

就算不用王祥貴來少食少藥的折辱,她應是也活不了多久的。

可王祥貴這個狗東西,還是趁夜來了。

去了勢的內監,在力量上依然是個男子。

她抵抗不住,羞憤得咬舌自盡。溢了滿嘴的血,還被溺在了水盆里。

待她咽氣后,王祥貴替她換了身干凈寢衣,又將她放平在床上蓋好被子。

第二日,任由憊懶的宮女們發現她已然沒了生息,才惶恐著報上去。

康熙沒來見她一面,是胤礽帶著梁九功來給她大妝斂尸的。

那會兒寶珠還以為,好歹也有個血親之人,來送她最后一程。

誰知闔棺那刻,胤礽卻望著她死氣沉沉的臉,幽幽嘆息:“姨母還當真是不堪大用呢,如此也算是解脫了?!?/p>

更新時間:2025-04-30 12: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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