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仆周伯的秘密

卯時三刻，蕭逸塵剛推開廚房門，就被一股異香勾住了腳步。灶膛里的火舌舔著銅鍋，鍋里的湯汁咕嘟咕嘟冒著泡，漂著幾片金黃的蛋絲，混著花椒與八角的香氣，竟比尋常農家菜多了幾分雅致。

“周伯，您這做的是……”他湊到灶臺前，看著案板上切得薄如蟬翼的醬牛肉，忽然注意到菜刀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那是上周他幫周伯磨的波斯隕鐵刀，此刻刀刃上還沾著細碎的香料，“昨兒不是說好了吃粟米粥嗎？”

正在揉面的李詩瑤回頭，手中的面團突然掉在案板上：“不對，這是‘金齏玉膾’的香味！我在《齊民要術》里讀過，要用鱸魚膾配金齏醬，周伯您哪來的鱸魚？”

周伯的手猛地一抖，菜刀在案板上劃出一道深痕：“東、東家娘子說笑了，老奴哪會什么宮廷菜……”他低頭盯著醬牛肉，喉結滾動了兩下，袖口的蟠龍紋刺青在蒸汽中若隱若現。

蕭逸塵瞇起眼——自從發現周伯的隕鐵菜刀，他就留了心。此刻看著老人慌亂的模樣，忽然想起前天在庫房看見的半卷殘頁，上面畫著隋宮膳食圖，邊角還寫著“煬帝親點”四個字。他不動聲色地拿起菜刀，刀柄處的突厥文刻痕在陽光下格外清晰：“周伯，您這刀上的花紋，倒像是前朝貢品呢?！?/p>

周伯的臉瞬間煞白，手中的面杖“當啷”落地：“東家明鑒！這刀是老奴祖上留下的，至于這菜……”他忽然指向窗外的槐樹，“是老仆見佃農們干活辛苦，想給大家補補身子。”

李詩瑤彎腰撿起面杖，忽然看見灶臺角落藏著半本絹書，封面繡著褪色的蟠龍紋：“這是《隋宮食單》吧？”她翻開泛黃的書頁，目光落在“黃金飯”的食譜上——用雞蛋裹飯粒油炸，正是案臺上那盤金黃酥脆的炒飯。

周伯撲通跪下，額頭抵著青石板：“老奴有罪！曾在隋宮御膳房當幫廚，隋亡后隱姓埋名，一直沒敢告訴東家……”他抬起頭，眼角掛著老淚，“但見東家娘子待佃農如親人，老奴實在不忍心看大家吃糠咽菜……”

蕭逸塵連忙扶起周伯，心中卻樂開了花——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廚藝金手指”！面上卻做出嚴肅的樣子：“周伯，您這手藝藏得夠深啊！當年在宮里，是不是專門給隋煬帝做飯？”

“哪能呢！”周伯擦著眼淚，“老奴只是幫廚，負責切配小菜，不過見過幾位公主用膳……”他忽然意識到說漏了嘴，慌忙閉嘴。

李詩瑤卻眼睛發亮：“既然會做宮廷菜，咱們正好推出‘興平莊員工餐’！”她指著案上的黃金飯，“以后佃農們干完活，都能吃上這樣的飯菜，干活也更有勁頭。”

蕭逸塵立刻接話：“對！還要定個規矩——吃完必須夸‘老板娘廚藝賽神仙’，否則扣工分！”他忽然湊近周伯，壓低聲音，“周伯，您老實說，這醬牛肉的秘方，是不是從御膳房偷的？”

周伯的老臉漲得通紅：“東家說笑了！這是老奴照著食單慢慢琢磨的，再說……”他瞥了眼李詩瑤，“隋宮的鹽比金子還貴，老奴可沒那膽子偷?！?/p>

晌午時分，老槐樹下擺開八張木桌。佃農們捧著粗陶碗，盯著碗里的黃金飯和醬牛肉，遲遲不敢動筷。張虎咽了咽口水：“東家，這比鎮上的酒樓還講究，咱們平頭百姓……”

“吃！”蕭逸塵一拍桌子，“以后咱們興平莊，只要好好干活，頓頓有雞蛋吃！”他夾起一塊醬牛肉塞進嘴里，故意發出夸張的咀嚼聲，“周伯這手藝，連隋煬公主都得豎大拇指！”

周伯在一旁直擺手：“東家快別夸了……當年公主用膳，光擺盤就有十二道工序，老奴這不過是皮毛……”

陳大爺嘗了口黃金飯，忽然老淚縱橫：“有多少年沒吃過這么香的飯了……老東家在世時，咱們連麥麩都吃不上。”

李詩瑤趁機坐下，給佃農們分菜：“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周伯是咱們的‘首席大廚’，負責給大家做好吃的?！彼鋈豢匆娭懿淇诘拇糖?，“對了，周伯以前在宮里，是不是見過不少貴人？”

周伯的手猛地一抖，醬牛肉差點掉在桌上：“娘子說笑了，老奴連公主的衣角都沒見過……”他低頭扒飯，卻沒注意到蕭逸塵和李詩瑤交換的眼色——這老仆的身世，怕是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復雜。

飯后，蕭逸塵蹲在井邊磨隕鐵刀，故意大聲說：“周伯，您這刀要是拿到長安，能換十匹好馬呢！要不咱們給它起個名，叫‘御膳寶刀’？”

周伯慌忙擺手：“使不得！這刀是老奴用來切菜的，要是讓官府知道來歷……”他忽然望向遠處的官道，壓低聲音，“王員外的管家趙鐵柱，最近總在莊外轉悠，怕是盯上咱們了?！?/p>

蕭逸塵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見趙鐵柱的青衫在柳樹林里一閃而過。他冷笑一聲，用刀在井沿刻了個歪歪扭扭的“周”字：“放心，咱們的員工餐就是最好的招牌。等長安的貴人聽說興平莊有隋宮御膳，怕是要坐著馬車來吃飯。”

是夜，李詩瑤在油燈下翻看《隋宮食單》，忽然發現夾在書里的半張羊皮紙，上面畫著長安宮殿的布局圖，角落寫著“煬公主親繪”。她推了推身邊打盹的蕭逸塵：“你說周伯以前，會不會是隋煬公主的貼身侍從？”

蕭逸塵揉了揉眼睛：“不管他是誰，只要能幫咱們把伙食搞好，就是興平莊的大功臣?！彼巴庵懿块g的燈光，老人正對著隕鐵刀發呆，背影透著幾分孤寂，“再說了，有前朝御廚當大廚，咱們的豆腐腦配上宮廷菜，還怕賣不到長安去？”

李詩瑤忽然指著食單上的“龍膏酒”配方：“明天試試這個？用咱們的蜂蜜甜酒當基酒，說不定能造出貢品級的美酒?！?/p>

蕭逸塵卻盯著食單上的“貴人譜”欄目，上面記著各位公主的飲食喜好：“先別急，我有個更妙的主意——讓周伯教佃農們宮廷禮儀，以后咱們開農家樂，讓客人體驗‘公主用膳’，一人收十文錢，怎么樣？”

李詩瑤“撲哧”笑出聲：“你這是把農莊當戲園子了？不過……”她看著食單上的蟠龍紋，“周伯的身份要是暴露，怕是會惹來麻煩。王員外要是知道咱們有前朝余黨，說不定會報官?！?/p>

蕭逸塵吹滅油燈，月光透過桑皮紙窗，在地上投下周伯房間的剪影：“車到山前必有路。再說了，周伯連隋宮的菜譜都敢拿出來，想必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彼鋈幌肫鸢滋熠w鐵柱的窺視，心中一緊，“倒是王員外，最近動作頻繁，怕是要對咱們的豆腐坊下手了?！?/p>

更新時間：2025-04-29 19:2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