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50兩債?先讓我賺第一桶金!
晨光透過糊著桑皮紙的窗欞,在灶臺前投下幾道細碎的光斑。李詩瑤正踮腳擦拭土墻上的陶甕,忽聽得蕭逸塵在儲物間里一聲怪叫:“娘子!快來看我發現了什么寶貝!”
她握著抹布轉身,只見丈夫正蹲在積灰的木架前,指尖捏著個拳頭大的陶罐,罐口糊著已經發黑的蜂蠟,空氣中飄著若有若無的甜香。木架上還擺著幾個破麻袋,袋口漏出些暗紅色的顆?!前l霉的高粱,穗子上還沾著干枯的野蜂蜜結晶。
“野蜂蜜加陳高粱,”蕭逸塵用柴刀撬開罐口,金黃的蜂蜜頓時流淌出來,在陶土罐沿凝成琥珀色的紋路,“正好做蒸餾酒!我大學時偷偷在宿舍釀過梅子酒,流程差不多?!?/p>
李詩瑤湊過去聞了聞,皺起眉頭:“高粱都發霉了,能吃嗎?再說蒸餾法……你確定不是把我的蒸藥罐拿去當蒸餾器?”她忽然注意到蕭逸塵背后藏著個半人高的陶甕,正是她平時熬藥用的家伙。
“娘子果然聰明!”蕭逸塵嬉皮笑臉地把蒸藥罐抱出來,銅制的罐身還帶著昨天熬草藥的痕跡,“放心,我改良過了!把蜂蜜和高粱碾碎拌在一起,發酵三天,再用蒸汽蒸餾,保證出酒!”他忽然壓低聲音,“再說了,王員外的五十兩債就像懸在脖子上的繩套,咱們得趕在秋收前賺夠銀子,不然……”
后半句話沒說出口,但李詩瑤明白其中分量。自上次用竹管引水后,興平莊的粟米苗已泛起綠意,可佃農們的口糧、修補屋頂的竹笆、購買農具的開銷,哪樣都離不開錢。她盯著木架上那半兩碎銀,忽然咬了咬牙:“行,試試吧。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要是釀出的酒比醋還酸,你就去給周伯當三天雜役?!?/p>
接下來的三天,整個廚房成了蕭逸塵的實驗室。他指揮佃農砍來新鮮的桑樹枝,在院子里搭起簡易的蒸餾架,把蒸藥罐倒扣在陶甕上,用浸過桐油的麻布堵住縫隙。李詩瑤則負責盯著發酵的高粱蜂蜜糊,時不時用木勺翻動,防止發霉——雖然她始終懷疑,丈夫所謂的“蒸餾法”不過是把現代泡酒流程和古代釀酒術混為一談。
“娘子你看,這是‘糖化發酵’,”蕭逸塵舉著沾滿面糊的木勺,活像個中世紀的煉金術士,“等這些霉菌把淀粉轉化成糖,再加點從周伯那兒順來的酒曲,就能變出酒精了!”
李詩瑤抄起笤帚作勢要打:“說得好聽,分明是偷了周伯藏在灶王爺像后的酒曲!”話雖這么說,看著蕭逸塵鼻尖沾著的高粱粉,頭發上還粘著幾絲蜂蜜,她忽然想起新婚時兩人在出租屋里折騰蛋糕的場景——那時他也是這樣,明明什么都不會,卻總能用一臉自信哄得她跟著冒險。
第三天夜里,蒸餾架上終于滴下第一滴酒液。蕭逸塵捧著陶碗接酒,月光照在琥珀色的酒液上,泛著細碎的光斑。他忍不住湊上去喝了一口,頓時嗆得咳嗽起來:“咳咳……比我大學時釀的梅子酒烈多了!不過加點蜂蜜調和一下,肯定能賣高價!”
李詩瑤白了他一眼,用指尖蘸了點酒嘗了嘗:“確實有股清甜,就是后味太沖?!彼鋈幌肫鹗裁?,從衣柜里翻出半匹褪色的荷葉:“用這個包酒壇吧,古人都用荷葉封口,既能保鮮,又能讓酒帶著荷葉香。”
兩人正忙著封裝酒壇,院外突然傳來砸門聲。周伯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胡子上還沾著草葉:“東家!王員外帶著十幾個打手來了,說要提前收債!”
蕭逸塵手中的酒壇差點摔在地上。他和李詩瑤對視一眼,只見妻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化作堅定。他深吸一口氣,悄悄把幾壇酒藏進柴堆,又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那是他昨天用炭筆偽造的“突厥文訂單”,所謂的突厥文,不過是大學時玩游戲學的幾個符號,連不成句。
“別怕,按咱們商量的來?!笔捯輭m低聲說完,轉身迎向院門口。
王員外穿著錦緞長袍,腰間掛著拇指粗的玉墜,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身后的打手們扛著扁擔,扁擔上的鐵鏈晃得叮當響,顯然是來硬的。
“蕭東家,”王員外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算算日子,你欠老夫的五十兩銀子,已經拖了三個月了。今天要么還錢,要么……”他掃了眼身后的田地,“把這百畝良田抵給老夫,也算你識相?!?/p>
蕭逸塵賠著笑臉,心里卻暗罵:果然是趁火打劫。面上卻做出慌亂的樣子,從懷里掏出羊皮紙:“王員外誤會了!您看,這是胡商剛下的訂單,要二十壇蜂蜜甜酒,預付了十兩定金呢!”他故意把“十兩”二字說得格外響亮,手指在羊皮紙上的亂碼處劃過,“您也知道,突厥人最認咱們興平莊的手藝,這單做完,別說五十兩,就是一百兩也能湊齊?!?/p>
王員外身后的管家趙鐵柱突然上前,盯著羊皮紙皺眉:“東家,這突厥文……”他早年跟過商隊,識得幾個外族文字,“怎么看著像小孩畫的?”
蕭逸塵心中一緊,卻面不改色:“趙管家果然見多識廣!這是突厥可汗親衛專用的密文,普通商隊根本看不懂?!彼鋈粔旱吐曇?,“實不相瞞,胡商下個月就到長安,到時候咱們興平莊的酒要是進了突厥王宮……”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王員外一眼,“恐怕連您的綢緞莊,都得給咱們騰地方呢?!?/p>
王員外的臉色變了變。他雖不信蕭逸塵能搭上胡商,但看著院子里新修的灶臺、堆成小山的竹管,還有那些對蕭逸塵言聽計從的佃農,心里到底有些忌憚。上次趙鐵柱回來說興平莊突然有水了,他就覺得不對勁,如今又見這張看不懂的羊皮紙,一時竟不敢硬來。
“好,老夫給你半個月時間?!蓖鯁T外甩了甩袖子,“要是拿不出五十兩銀子,就等著收地吧!”臨走前,他忽然盯著蕭逸塵腰間的酒葫蘆:“這酒倒是香,給老夫帶一壇嘗嘗?”
蕭逸塵忙不迭地從柴堆里摸出一壇酒,用荷葉包好遞過去:“王員外客氣了,這壇酒就當是定金,等胡商的訂單來了,小的再給您送十壇!”
看著王員外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蕭逸塵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轉身卻見李詩瑤正抱著胳膊盯著他:“行啊,連突厥文都能偽造,你大學到底選修了多少門‘歪門邪道’?”
蕭逸塵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娘子過獎了,這叫‘危機公關’。再說了,”他晃了晃手中的空酒壇,“咱們的蜂蜜甜酒確實好喝,等賣出去,別說五十兩,咱們還能開個釀酒作坊呢!”
李詩瑤被他逗笑了,卻忽然指著柴堆:“不對,你剛才給王員外的是哪壇酒?該不會是把發酵沒成功的那壇給了他吧?”
蕭逸塵撓了撓頭:“哎呀,手滑拿錯了……不過沒關系,反正他也不懂酒。”他忽然看見李詩瑤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立刻改口,“娘子放心,下次一定讓他喝到正宗的蜂蜜甜酒,保準讓他喝了還想喝,忘了收債的事!”
是夜,蕭逸塵躺在修補好的木床上,聽著窗外的蟲鳴,心里卻怎么也踏實不下來。王員外雖然暫時被忽悠走了,但半個月后要是拿不出銀子,一切努力還是白費。他摸了摸藏在枕頭下的羊皮紙,忽然想起趙鐵柱看紙時的眼神——那家伙似乎看出了破綻,只是不敢說破。
“在想什么?”李詩瑤翻了個身,月光照亮她眉間的朱砂痣,“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明天我去鎮上看看,能不能把豆腐腦先賣起來,周伯說石膏點豆腐在這一帶還沒人做,咱們可以試試?!?/p>
蕭逸塵望著妻子溫柔的眉眼,忽然覺得心里暖暖的。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發現她掌心竟磨出了水泡——那是這幾天搬竹管、砌灶臺留下的。這個曾經在現代連護膚品都要挑牌子的女人,如今卻能為了生計,跟著他在古代的土地上摸爬滾打。
“詩瑤,”他忽然輕聲說道,“不管能不能賺到錢,只要你在身邊,我就覺得什么困難都能挺過去。”
李詩瑤笑著拍開他的手:“少肉麻了,趕緊睡,明天還要去采石膏呢。”話雖這么說,卻往他身邊靠了靠,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酒香味——那是蕭逸塵身上沾的,混合著蜂蜜和荷葉的氣息,竟比任何香水都讓人安心。
窗外,烏云遮住了月亮,遠處傳來隱隱的雷聲。蕭逸塵望著黑暗中的房梁,忽然想起白天在儲物間看見的斷柄木犁——原主的死,王員外的逼債,還有這張隨時可能被戳破的羊皮紙,就像一團團烏云,籠罩在興平莊的上空。但此刻,身邊妻子的呼吸聲均勻而穩定,讓他忽然有了勇氣:哪怕前路再難,只要兩人同心,總能闖出一條路來。
更新時間:2025-04-29 19:2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