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木年輪里的花期約定》

可那些承載著我千言萬語的信封，最終都成了郵箱里的候鳥，找不到遷徙的方向。

她的字總帶著病房的消毒水味，說自己像片被風吹散的花瓣，

連護士姐姐都要對著地圖幫她找郵戳。“等我能跑著去寄信那天呀，

就把地址刻在蝴蝶翅膀上給你。”九月的信里夾著曬干的雛菊，

花瓣邊緣留著指甲掐過的月牙痕，像她趴在窗臺夠花時，指尖蹭到的晨露。

十月的信箋輕得像一聲嘆息，只有蜷曲的金箔似的桂花，

邊緣焦枯處還留著烤糊的甜香——該是她偷偷用病房的暖氣片烘干的。

十一月的薄雪壓在信紙上，凍成半透明的蝶翼，

能看見底下淺藍的鋼筆印：“今天數了三十七片雪花，每片都不一樣，就像你說的，

世界上沒有兩朵相同的鈴蘭?！逼桨惨骨笆盏降男欧猓瑒偛痖_就有片梨花跌進掌心。

我抱著空信封在郵箱前站成雪人，那花瓣蜷縮成褪色的月光，邊緣泛著被揉皺的褶皺，

像她總在信末畫的小哭臉。深冬的麓山飄著凍雨，把攢了半年的車票焐得發潮。

父親扣下學生證時，長途車站的玻璃正結著冰花，我呵出的熱氣在上面融出小片晴空，

又很快被新的寒意封凍。我越來越心慌，深冬的麓山飄著凍雨，期待她年關能回來見她一面。

可我攥著攢下的車費在長途車站徘徊，卻被父親扣下了學生證：“她媽媽說別去打擾，

孩子要安心治病?！辈Ａ系谋ńY了又化，我在窗臺種的鈴蘭蔫了三回，

始終再也沒等到阿昭的來信。第二年清明返鄉，老梨樹的枝椏上纏著藍絲帶，

像給春天系了個褪色的蝴蝶結。阿昭家的木門掛著銅鎖，門楣上的春聯被雨水泡得發皺，

鄰居說她跟著母親去了南方，再沒回來。我蹲在我們的秘密基地，發現老樹根下埋著個鐵盒，

里面是十七封未寄出的信，每封都寫著“給小傻子的第一百零一朵花”，

最新那封停在2016年3月，夾著片用紅筆描邊的杜鵑花瓣，

墨跡在淚痕處暈成淺紅的云：“今天能自己走到梨樹下去啦，

醫生說心跳像揣著只學會跳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