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園舊貨市場的周末總是人潮涌動。

我蹲在一個不起眼的攤位前，手指輕輕撫過一面銅鏡。這鏡子不過巴掌大小，邊緣雕刻著繁復的葡萄藤紋飾，鏡面布滿氧化斑點，但背面的圖案卻異常清晰——那是一幅沙漠駝隊圖，中央有個模糊的佛像輪廓。

"小伙子好眼力。"攤主是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說話帶著濃重的西北口音，"這是正兒八經的龜茲古物，絲綢之路上的寶貝。"

我笑了笑。自從黃巢事件后，我對"古物"二字已經免疫了。但這面鏡子確實有種奇怪的吸引力，就像當初的天機令牌一樣，讓我移不開眼。

"多少錢？"

"三千八。這可是..."

"八百。"我熟練地砍價，"鏡面氧化嚴重，背面也有缺損。"

攤主苦著臉："小哥，你這砍得也太狠了。這樣，兩千，不能再少了。"

我正要繼續還價，突然注意到鏡子背面有一處奇怪的痕跡——佛像下方刻著幾個幾乎被磨平的符號，其中兩個竟然與金菊印的形狀驚人相似！

"一千五，現金。"我果斷掏錢包，心跳加速。

成交后，我迫不及待地把鏡子裝進背包，沒注意到攤主臉上閃過的詭異笑容。

回到學校宿舍，我鎖好門，拉上窗簾，小心翼翼地取出銅鏡放在桌上。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鏡面上，那些氧化斑點竟然組成了一個模糊的地圖輪廓！

"這是..."我湊近觀察，突然鏡面泛起一陣漣漪，像水波般蕩漾開來。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無邊的沙漠，一座廢棄的古城，還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我猛地后退，鏡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等我再撿起來時，鏡面已經恢復了普通古董的樣子。

手機突然響起，是林小雨的專屬鈴聲。我深吸一口氣才接起來："喂？"

"唐小滿！"林小雨的聲音充滿活力，"我爸從龍虎山回來了，帶了些新符咒，你要不要..."

"我買了面奇怪的鏡子。"我打斷她，"龜茲古鏡，上面有類似金菊印的符號，而且...它剛才好像給我看了段幻象。"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我馬上到。"

不到半小時，林小雨就出現在我宿舍門口。她今天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長發扎成馬尾，背著她那個永遠裝得鼓鼓的驅魔專用包。宿管大媽已經認識她了，直接放行。

"鏡子呢？"她一進門就問。

我指了指書桌。林小雨立刻進入工作狀態，先從包里掏出一個小羅盤繞著鏡子轉了一圈，然后撒了些金色粉末在鏡面上。

"靈能反應很強，但不是歷史陰影那種..."她皺眉，"更像是某種...詛咒？"

"詛咒？"我后背一涼。

林小雨沒回答，而是從包里翻出一本厚重的古籍，快速翻閱著："龜茲...西域古國...佛教藝術中心..."她的手指突然停在一頁上，"找到了！'龜茲秘術，以銅為媒，可封妖魔于鏡中'。"

我湊過去看，書頁上畫著一面與我買的極為相似的銅鏡，旁邊密密麻麻記載著某種古老的封印術。

"所以這鏡子里...封著東西？"

林小雨正要回答，鏡子突然自己立了起來！鏡面再次泛起漣漪，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又出現了，這次更加清晰——那是個年輕女子的眼睛，充滿驚恐和...警告？

"小心！"林小雨一把推開我，同時拋出一張符紙貼在鏡面上。

鏡子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刺耳的嗡鳴，符紙迅速變黑燃燒。一股黑煙從鏡中涌出，在空中凝結成一個模糊的佛像輪廓，但那張佛臉卻是猙獰的惡魔相！

"退后！"林小雨抽出桃木劍，劍身上刻著的符文一個個亮起。

我下意識去摸背包里的古劍，才想起它已經變成普通古董了。沒有黃巢的指導，我甚至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調動沖天之力。

黑煙形成的惡魔佛撲向林小雨，她敏捷地閃避，桃木劍劃過黑煙，帶起一串火花。惡魔佛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分裂成三股較小的黑煙從不同角度襲來。

"金光速現！"林小雨快速結印，一道金光從她掌心射出，擊散了一股黑煙。但另外兩股已經逼近，眼看就要擊中她——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沖上前用身體擋在林小雨前面。危急時刻，右手掌心突然傳來熟悉的灼熱感——已經消失的金菊印竟然再次浮現！一道金光從我掌心射出，與黑煙相撞，雙雙消散。

宿舍恢復了平靜，鏡子靜靜地躺在地上，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你...你的金菊印..."林小雨驚訝地看著我的手。

我也愣住了。掌心那個金色菊花印記確實重新出現了，雖然比之前淡了許多，但千真萬確。

"黃巢老師說過，金菊印是契約標記。"我輕聲說，"也許...契約還在？"

林小雨撿起鏡子，小心地用特制布袋裝好："不管怎樣，這鏡子太危險了。我得帶回林家研究，可能需要請..."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計劃。

"誰？"我警覺地問。

"唐小滿同學在嗎？"一個陌生的女聲，帶著異域口音，"我是新來的西域文物選修課助教，關于你今天的收購有些事需要討論。"

我和林小雨交換了一個眼神。西域文物？今天？這也太巧合了。

林小雨悄悄把裝鏡子的布袋塞進自己包里，對我點點頭。我這才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高挑的年輕女子，約莫二十三四歲，穿著簡約的白色襯衫和深藍長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和鏡中幻象一模一樣！她的手腕上戴著一串古樸的銅鈴，隨著動作發出細微的清脆聲響。

"你好，我是阿依努爾·艾爾肯。"她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新疆博物館的文物修復師，這學期在歷史系做客座助教。"

我僵硬地點頭："呃，你好...你怎么知道我買了..."

"這面鏡子。"阿依努爾從隨身的刺繡布袋里掏出一張照片，正是我今天買的那面銅鏡，"它原本是一對，另一面在我們博物館。最近它開始...出現異常。"

林小雨走到我身邊，語氣警惕："什么異常？"

阿依努爾的目光落在林小雨的包上，似乎能看透布料看到里面的鏡子："幻象。沙漠。古城。還有...被石化的人。"

"石化？"我心頭一緊。

阿依努爾嚴肅地點頭："三天前，我們館一名保安值夜班時接觸了這面鏡子，第二天早上被發現時，他..."她做了個手勢，"從腳部開始，變成了石頭。"

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氣："美杜莎式的詛咒？"

"不完全是。"阿依努爾搖頭，"西域秘術中的'沙化術'，將活物轉化為沙石。但失傳已近千年。"

我注意到她的銅鈴上刻著與鏡背相似的符號："你...不是普通文物修復師，對吧？"

阿依努爾笑了，那笑容神秘而古老："我的家族世代守護西域秘寶。這串鈴鐺，"她輕搖手腕，鈴聲如清泉流淌，"是于闐古國留下的'鎮魂鈴'。"

鈴聲響起的一刻，我背包里的古劍突然震動起來！雖然微弱，但那確實是久違的共鳴！

阿依努爾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她驚訝地看著我："你身上有...非常古老的力量。"

林小雨不動聲色地擋在我前面："唐小滿，不介紹一下這位...助教嗎？"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正當我想打圓場時，阿依努爾的鎮魂鈴突然自己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刺耳的警報般的聲音！

"不好！"她臉色大變，"另一面鏡子被激活了！"

幾乎同時，林小雨包里的布袋也開始不正常地鼓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

"它感應到了姊妹鏡！"阿依努爾急切地說，"必須立刻封印，否則..."

她的話沒說完，布袋"刺啦"一聲撕裂，銅鏡飛射而出，懸浮在半空中！鏡面如同水面般波動，一個清晰的畫面逐漸成形——新疆博物館的某個展廳，另一面相同的銅鏡同樣懸浮空中，下方躺著幾個已經半石化的人影！

"沙化術在擴散！"阿依努爾驚呼，"必須有人去阻止！"

"北京到烏魯木齊最快也要四小時..."我計算著。

阿依努爾卻搖頭："有更快的方法。"她看向銅鏡，"這對鏡子是'陰陽鏡'，通過它們可以瞬間跨越空間。"

林小雨立刻反對："太危險了！誰知道是不是陷阱？"

"沒時間爭論了！"阿依努爾指著鏡中畫面，石化現象正在快速蔓延，"每多一秒，就多一個受害者！"

我看向林小雨，她咬著嘴唇，最終點了點頭："要去一起去。但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阿依努爾從布袋里取出三條繡著符文的綢帶："系在手腕上，可以抵御部分沙化術。"

我們迅速收拾裝備。我特意帶上了那把古劍，雖然不知道它還能發揮多少力量。林小雨則準備了各種符咒和法器。

"準備好了嗎？"阿依努爾站在銅鏡前，伸出手，"要穿過'鏡界'，必須三人手拉手。"

我左手握住林小雨，右手牽起阿依努爾。就在我們三人形成環狀的瞬間，銅鏡突然放大數倍，變成一個發光的門戶！

"走！"

我們一齊邁入光芒之中。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仿佛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無數畫面在眼前閃過——沙漠、駝隊、古城、佛像...最后是一陣刺眼的白光。

當視線恢復時，我們已經站在新疆博物館的展廳里。另一面銅鏡就在幾米外，周圍躺著三個半石化的保安，而鏡子前方，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教授？"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個在歷史修正會事件后失蹤的李教授轉過身，露出詭異的微笑："唐小滿，好久不見。我就知道，用這面鏡子做餌，你一定會來。"

[新篇章待續]

更新時間：2025-04-24 08: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