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堂內，王清風將一摞賬冊重重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里的水紋蕩漾。他環視在座的縣衙骨干，手指敲擊著桌面："各位，咱們縣里的銀子快見底了。"

李慕白翻開賬冊，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上月剿匪開支超支三百兩，賑濟流民又花了二百兩...現在賬上只剩一千二百兩了。"

"這么點銀子，連給衙役發餉銀都不夠。"張虎撓著下巴上的胡茬，"更別說還要修水渠、買耕牛。"

王清風從袖中掏出一卷竹簡攤開，上面密密麻麻記著數字："我算過了，光靠田賦和市稅，撐不過三個月。必須想辦法開源。"他目光掃過眾人，"有什么建議？"

陳子敬輕咳一聲："下官考察過城西的泉水，水質清冽甘甜。若引水灌田，可增糧產..."

"遠水解不了近渴。"王清風搖頭，"糧食增產至少要等秋收。"

角落里傳來窸窣聲。馬六搓著手站起來："大人，城南賭坊的劉掌柜想加繳'平安錢'..."

"胡鬧！"王清風拍案而起，"這與勒索何異？"他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我們要的是正經生意，不是盤剝百姓。"

蘇婉清忽然開口："我父親曾提過，安平郡的高粱酒在邯鄲能賣到三倍價錢。"

王清風眼睛一亮。他快步走到墻邊掛著的地圖前，手指劃過幾條商道："商隊從信都到邯鄲只要五日...等等！"他轉身時差點撞翻茶壺，"我們為何不自已釀酒？"

議事堂里頓時議論紛紛。李慕白摸著下巴："釀酒需官府特許，還要防著糧耗..."

"用陳糧！"王清風語速加快，"去年糧倉儲了八百石陳高粱，再不用就霉了。至于特許——"他露出狡黠的笑，"我可是縣令。"

蘇婉清抿嘴輕笑："酒坊叫什么名字？"

"就叫清風酒坊。"王清風不假思索，"用我的名號作保，品質才有保證。"

陳子敬已經掏出炭筆在竹簡上勾畫："城西廢棄驛站有現成院落，靠近泉水，稍加改造就能用。"

"慢著。"李慕白皺眉，"釀酒需大甑大灶，還有發酵池..."

王清風擺手："這些我都懂。我在...家鄉見過釀酒工藝。"他差點說出"現代"二字，急忙改口，"用雙層蒸鍋能提高出酒率。"

工曹黃墨斗突然插話："大人說的可是蒸餾法？我在西域見過，酒能烈到點火即燃。"

"正是！"王清風興奮地拍他肩膀，"咱們就做高度酒，賣高價。"

蘇婉清若有所思："還可以泡藥酒。信都盛產枸杞、當歸..."

"妙??！"王清風擊掌，"養生酒能賣到士族府上去。"他轉向李慕白，"算算要多少本錢？"

李慕白撥弄算盤："場地修繕約二百兩，蒸鍋等器具一百兩，人工..."

"人工用流民。"王清風打斷他，"管飯加月錢三百文，比市價低但能讓他們安頓下來。"

張虎撓頭："酒曲怎么辦？"

"找老趙頭。"馬六插嘴，"他釀了一輩子私酒，因交不起酒稅才歇業。"

王清風點頭："請他當技術指導，月錢一兩銀子。"他忽然想起什么，"對了，酒壇子..."

倉曹錢谷接話："陶窯的周師傅欠著官糧，讓他以工抵債。"

討論越來越熱烈。王清風讓人搬來沙盤，用竹簽標出酒坊布局："正屋改蒸酒房，西廂做發酵間，后院挖地窖..."他忽然停住，"密封是個問題。"

黃墨斗掏出塊木炭，在案幾上畫了個陶罐草圖："加軟木塞，蠟封口，我在軍器監見過這法子。"

"就這么辦！"王清風一錘定音，"先投五百兩試產，成功后再追加。"他環視眾人，"誰還有疑問？"

李慕白輕咳："按《江律·食貨志》，官營酒坊利潤需上繳六成..."

"做兩本賬。"王清風壓低聲音，"明賬交郡守，暗賬真金白銀留在縣庫。"見李慕白要反對，他正色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信都要發展，不能全喂了那些蛀蟲。"

眾人沉默片刻，陸續點頭。王清風卷起地圖："明日開工。黃墨斗負責建造，趙粟核算物料，馬六招募工人。"他看向蘇婉清，"藥材配伍就勞煩蘇姑娘了。"

散會后，蘇婉清留下輕聲道："你冒險了。私改賬目若被查出..."

王清風望著窗外忙碌的衙役："亂世將至，信都需要積蓄力量。"他轉頭凝視蘇婉清，"我想讓百姓活得有尊嚴，這比恪守陳規更重要。"

三日后，廢棄驛站煥然一新。王清風蹲在剛砌好的灶臺前，指導鐵匠調整蒸鍋角度："蒸汽導管要傾斜，這樣冷凝效果更好。"鐵匠似懂非懂地點頭。

院角傳來爭吵聲。馬六拽著個駝背老頭過來："大人，這老倔頭非要加個什么'回龍槽'..."

老頭掙開馬六，梗著脖子道："酒氣不回流，味道要差三分！"

王清風眼睛一亮："您說的是二次蒸餾？"見老頭愣住，他笑著比劃，"就是讓蒸汽再凝一次..."

"對對對！"老頭激動得胡子直顫，"大人懂行！"

一個月后，第一批"清風烈"出窖。王清風拍開泥封，濃郁酒香頓時溢滿庭院。他小心斟了半碗，淺嘗一口，喉嚨立刻火辣辣地燒起來。

"夠勁！"他抹著嗆出的眼淚，"裝二十壇，隨下次商隊運往邯鄲。"

秋收時節，李慕白捧著新賬冊匆匆進來："酒坊上月凈利一百八十兩！邯鄲商戶還預訂了三百壇。"

王清風正調試新制的酒精度計——這是他用魚鰾和銅錢自制的土儀器。聞言抬頭笑道："這才剛開始。等藥酒系列推出..."

更新時間：2025-04-10 18:0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