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沒說謊。
也沒必要扯這個謊。
容我想想,想清楚些。
在河面浮尸一案沒有發生前,水厄之論還未曾發酵到今日這地步。
爹那時還四處派人去搜尋天師行蹤,想著要把人帶到謝渝安面前陳情認罪。
怎么就......
不對。
或許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認罪一說。
一旦承認是偽造的卦象,那就是鐵板釘釘的欺君之罪。
齊府一樣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要把卦象坐實。
坐實了,就是我一人之禍。
只需按照奏疏所言,我于宗祠之內服下鴆毒,便能「贖罪」。
屆時,至多損了相府氣數,不至于牽連滿門。
既要坐實,那知道真相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天師就是首當其沖的那個。
只是爹怎么也沒想到,反被人家將了一棋。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見我扶著樹根癱落,天師遲疑著,緩緩走近兩步:「你不會是被這事逼得跳河去了吧?」
我點點頭,又搖了兩下,使得天師眉頭更緊了。
他又開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你回去的。」
「那你答我一個問題。」
「且說。」
「為何卦語同水有關,有什么淵源嗎?」
天師思忖片刻,沉聲道:「兇星臨水,沒錯呀,況且相爺還提過你曾經可是掉過冰水里頭,差點凍死,難道忘了么?」
「那件事他從不輕易提起的,竟也同你說了?!?/p>
「算卦嘛,自然要算無遺漏。」
我怔怔問道:「那你能算出來,我母親為何推我嗎?」
他也怔了,面露困惑;「這如何能算到?」
可我卻渾然聽不進話,自顧自地兜來幾顆石子,排列在地上。
「你瞧,原本只有我和輕歌站在湖前,就是并著的這兩顆,母親是后來的。爹說母親怕不是把輕歌誤認成我了,可我記得,母親撲過來時嘴里喊的分明是我的名字,怎會認錯呢?」我重復道,「衣裳都不一樣,怎會認錯呢?」
天師漫不經心道:「那便是同我一樣,見人快掉湖里,趕緊去揪回來,結果力度沒控成,反倒失手推下去?!?/p>
「不不不,我站得很穩當。」
「落在別人眼里可未必。」
我依舊想不通。
只能爹,從來只有他能說服我。
「輕語,今日墜湖的事就不要同外頭說起了,否則平白惹人妄自猜測。那湖,爹今日就讓人去填了它,免得再生枝節,今日這一遭,不知養多久才能養好,你妹妹也是,嚇得夠嗆。」
.....
想到這里,忽然打了個激靈。
見我神色異樣,天師也隨之緊張起來:「你是不是撞邪了?可你已經卸了行頭,身上找不到半件值錢的東西,怎么請我辟邪啊?」
還沒來得及作答,遠處忽然傳來一道道悶雷般的震動。
似是馬蹄聲。
貼著青石板路傳來,愈發響了。
更新時間:2025-04-09 18: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