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添從庫房閃身而出,動作敏捷得如同一只夜貓。他站定后,迅速抬手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衣襟,手指快速地撫平每一處褶皺,將衣衫上的每一粒盤扣都仔細對齊,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毫無破綻。隨后,他臉上換上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朝前院走去。
路過那座玲瓏剔透的假山時,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腳步一頓,刻意放慢了速度。他微微彎腰,雙手輕輕撣了撣靴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動作細致入微,仿佛真的剛從茅廁出來一般,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十足的自然勁兒。
很快,他來到了祖父徐懷霆的書房外。他的手在半空中懸了一瞬,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試圖平復內心的緊張。隨后,他抬手,用指節輕輕叩了叩門,那敲門聲清脆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進來?!遍T內傳來徐懷霆低沉而威嚴的聲音,仿佛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徐逸添的心猛地一緊。
徐逸添推開門,邁步入內。只見祖父徐懷霆正站在書案后,神色冷峻,不怒自威,他褪去了剛才的那身戎裝,身著一襲黑色長袍,袍角繡著精致的銀色云紋,身姿挺拔,歲月雖在他臉上刻下了些許痕跡,卻無損他眼中的威嚴與銳利。之前的那名親衛筆直地站在一旁,正有條不紊地匯報著今天的事情經過。
徐逸添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有諸多漏洞,那些賭錢用的銀票來源,還有贏錢的巧妙辦法,隨便哪一點深究起來都可能暴露自己。祖父知道得越詳細,自己露出的馬腳肯定就越多。
然而,徐逸添面上卻不露聲色,他緩緩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掩蓋住了眼中的慌亂。他微微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氣,語氣誠懇地打斷了親衛的匯報:“孫兒知錯了,請祖父責罰。”說話間,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惶恐。
書房內瞬間陷入一片靜默,只有燭火在微風中微微搖曳,發出“噼啪”的輕響,映得人的影子在墻上拉得老長。徐逸添垂眸站著,雙手交疊在身前,手指不自覺地輕輕絞動著,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已將銀票放回,祖父肯定想不到這錢是從鎮國公府中拿的。
他輕輕揮了揮手,對身旁身姿矯健、身著玄色勁裝的親衛說道:“你先下去吧。”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躲在一邊的徐逸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心中暗自想著:“可算打斷成功了。”他微微揚起下巴,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待親衛腳步聲漸遠,徐懷霆緩緩轉過身,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徐逸添。徐逸添卻一臉無辜,眨著那雙明亮的眼睛,眼中滿是懵懂與天真。
徐懷霆雙手背在身后,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走向徐逸添,開口問道:“你哪里錯了?”
徐逸添微微歪著頭,臉上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裝模作樣地思索片刻后,說道:“我也不知道,平時祖父都不出門的,今天特意為了孫兒去賭坊大發神威,這肯定就是孫兒有什么地方沒做好吧?!闭f話間,他還輕輕咬了咬下唇,雙手不自覺地擺弄著衣角,活脫脫一副無辜少年的模樣。
徐懷霆看著眼前這個乖巧的孫兒,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他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暗自思忖:這孩子以前只是乖,自從得了癔癥之后,倒是變得乖巧了,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責罰他。
徐懷霆抬手,輕輕摸了摸徐逸添的頭,眼中滿是慈愛與關切,語氣溫和地說道:“以后不要冒險,注意安全,行了,回去歇著吧。”他深知徐逸添畢竟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那些大道理,此刻說來也未必能懂。
徐逸添仰起頭,臉上露出乖巧的笑容,脆生生地回道:“那孫兒回去了,祖父也要早點休息啊。”說完,他向徐懷霆行了個禮,才轉身離開書房。
回到自己的房間,徐逸添輕輕揮了揮手,對跟在身后的下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想自己歇會兒?!贝氯送讼潞螅⌒囊硪淼仃P好門窗,確認沒有一絲縫隙后,才快步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迫不及待地從懷里掏出今天的“收獲”,先是仔細地數了數那些銀票,不算給那幾個家丁與親衛每人發的一百兩銀子,賭桌上贏了大概2700兩銀子,再加上賠的萬兩黃金,換算之后,也就是說今天賺了102700兩銀子。他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小聲嘀咕著:“按照自己計劃的,啟動資金完全夠了,現在就差人了?!?/p>
想到這里,他的眉頭又微微皺了起來,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以目前鎮國公府的情況來看,皇帝已經盯上了,三皇子也已經有所動作。他心里明白,是不能用到鎮國公府明面上的關系網了,不然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不然明天去問問祖父有沒有暗中培養的勢力?”他喃喃自語道,隨后又無奈地搖了搖頭,“估計應該是沒有,以祖父那堂堂正正的性格,不會干這種事。”
他嘆了口氣,躺倒在床上,望著頭頂的床帳,思緒萬千:“哎,看來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人才永遠是關鍵啊?!边^了一會兒,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道:“算了,先不想這些了,我才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幾個姑姑與祖父肯定對現在鎮國公府的情況比我了解的深,到時候去書房聽聽看,再考慮接下來的計劃如何進行。”
徐逸添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蓋在身上,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書房內,燭火搖曳,將徐懷霆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待徐逸添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他神色一凜,聲音低沉卻有力地喚道:“來人,去把管家與親衛叫來。”
片刻后,管家與親衛匆匆趕來,在書房內站定。徐懷霆負手而立,目光如炬,看向親衛,沉聲道:“去帶人把今天秘密運回來的那些箱子送到庫房那里去?!倍笥洲D向管家,補充道:“你把賬本拿上,去庫房查查賬,順便看看箱子里都是什么東西,然后入賬?!?/p>
管家應了聲“是”,便匆匆離去。不一會兒,庫房里,昏黃的燈光在略顯陰暗的空間里晃蕩,塵埃在光線中肆意飛舞。管家與徐懷霆并肩站在一堆箱子前,面前攤開著賬本。他們低著頭,手指逐行劃過賬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時而眉頭緊皺,時而輕輕點頭。
一番核對后,管家抬起頭,恭敬地說道:“國公爺,府里銀子并未少,只是銅錢少了一貫,想來是早上小少爺拿的,今日還未入賬。”徐懷霆微微頷首,“記上吧?!彪S后,他陷入了沉思,腦海中浮現出徐逸添的模樣,暗自琢磨著這孩子今天是從哪里弄來的那么多錢。他微微瞇起眼睛,心想:能隨便拿出幾萬兩銀子的,估計也只有小四與四姑爺了,等他們來了再問個清楚。
思索片刻后,徐懷霆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箱子。這些箱子是從賭坊拉回來的,全是小巧輕便的款式,想來是為了方便三皇子派人取錢。他抬手,輕輕拂去其中一個箱子上的灰塵,而后親衛上前,逐一打開箱子清點。
裝有銅錢的箱子有10個,徐懷霆拿起一串銅錢,在手中掂量著,發出清脆的聲響。每個箱子100貫銅錢,裝有50兩銀錠的箱子2個,他拿起一錠銀子,迎著燈光仔細端詳,銀子在光線下閃爍著冷冽的光澤,每個箱子10000兩;裝10兩銀錠的箱子4個,同樣每個10000兩;裝1兩銀錠的箱子4個,每個也是10000兩;裝有50兩金錠的箱子3個,金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每個箱子10000兩;裝有20兩金錠的箱子2個,每個箱子10000兩;裝有10兩金錠的箱子5個,每個箱子10000兩;還有銀票的小箱子5個,每個箱子一千萬兩銀票,他拿起一張銀票,輕輕摩挲著紙張;裝金票的箱子1個,裝有五百萬兩金票。剩下的箱子裝的全是借據,徐懷霆看完后,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吩咐道:“把金錠銀錠還有銅錢換到府里的大箱子里,銀票和金票也都換了,借據跟賭坊的空箱子全部銷毀。”
眾人忙碌一番后,最終算下來,此次入賬相當于101101000兩白銀。至于那些不在密室里發現箱子,里面的錢都不是整數,徐懷霆就讓親衛們分了,親衛們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欣喜,紛紛跪地謝恩。
與此同時,三皇子府內,奢華的書房里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冷滄雁單膝跪地,垂首向三皇子匯報著今天發生的事。三皇子坐在雕花楠木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面色陰沉,目光冰冷,靜靜聽著冷滄雁的話語,偶爾冷哼一聲,房間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更新時間:2025-04-03 15:47: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