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皇子府那雕梁畫棟卻又隱隱透著壓抑氣息的書房內,三皇子正坐在黃花梨木椅上,手中的茶盞被他重重地擱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他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聽著冷滄雁的匯報,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
“這幫廢物!”三皇子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在書房中來回踱步,“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讓他去想辦法賺錢,開個賭坊,竟能讓別人把錢贏走;放個高利貸,連本帶利都被別人吞了。一億兩白銀?。∧堑没ǘ嗑貌拍軘€夠這么多錢?沒有錢,誰會真心實意地給我辦事?我還如何成就大業?”三皇子的聲音在書房中回蕩,帶著幾分歇斯底里。
冷滄雁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冷汗順著他的額頭不斷滾落。他的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心中還在暗自慶幸自己當時為了保命,讓管事的掏錢的決定。此刻,他連看都不敢看三皇子一眼,心里清楚,要是自己說出實情,哪怕仗著冷滄鷹弟弟的身份,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冷家說不定還得大出血。
三皇子來回走了幾步,似乎是累了,又或許是怒火稍微平息了些,他扶著桌子,緩緩坐下,深吸一口氣,說道:“鎮國公府既然把人送去了京兆府,應該就是不想深究了吧?!鳖D了頓,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你過幾天去一趟,把人領出來?!?/p>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冷滄雁趕忙應道,微微欠身,準備告退。
“不用!”三皇子猛地一擺手,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過幾天再去,讓他們長長記性,在牢里待幾天再出來。”
三皇子靠在椅背上,眼中寒光閃爍,“哼,鎮國公,這么大的虧我可不能白吃。之前弄了你的兒子,本想著讓你爺孫倆多過幾天好日子,既然你主動惹到我頭上,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彼旖枪雌鹨荒庪U的弧度,轉頭看向冷滄雁,“安排人去散布消息,就說鎮國公的孫子囂張跋扈,去賭坊賭錢輸急眼了,就指使手下把賭坊的人都給打了,搶了賭坊里所有的錢,還把賭坊給砸了?!?/p>
三皇子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心中暗自盤算著:鎮國公威望頗高,直接污蔑他,百姓或許不會相信,但對付他那七歲的孫子,還不是輕而易舉?一個紈绔子弟的形象,安在一個七歲孩子身上,簡直再合適不過了。等那孩子的名聲在京城徹底臭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時候,就派人把他騙出城干掉,到時候,鎮國公還得再辦一場喪事,看他還怎么跟自己作對!
巍峨的皇宮深處,靜謐的寢宮內彌漫著一股沉郁的氣息。雕龍畫鳳的房梁在昏黃的宮燈映照下,投下斑駁的光影?;实凵碇鼽S色的常服,慵懶地斜倚在榻上,身旁的矮幾上放著一盞還冒著熱氣的茶。
一個身形佝僂的太監,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聲音壓得極低,向皇帝匯報著今日的消息:“陛下,鎮國公府那邊,聽聞鎮國公為了他那孫子,把人送去京兆府后,還特意交代了一番……”太監的聲音在寂靜的寢宮中回蕩,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一絲隱秘的意味。
皇帝原本半闔著的雙眼,在聽到“鎮國公”三個字時,微微睜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輕輕坐直身子,伸手端起茶盞,緩緩吹了吹表面的熱氣,動作優雅卻又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鎮國公,還是真護犢子啊?!被实圩旖俏⑽⑸蠐P,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那笑容里卻沒有絲毫溫度,眼神中透著幾分審視與算計 ,“不過也好,這樣的鎮國公就有弱點了?!闭f著,他將茶盞緩緩放回矮幾,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等你慢慢的為了你孫子做了更多的事的時候,”皇帝的目光望向寢宮的深處,似乎在遙想著什么,語氣變得越發深沉,“那你還是那個堂堂正正的鎮國公嗎?”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在對太監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罷,他靠回榻上,雙手交疊在腹部,臉上的神情似是滿意,又似是在謀劃著下一步的棋局 ,整個寢宮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宮燈偶爾發出的“滋滋”聲,仿佛在為這場暗流涌動的對話作著無聲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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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暖陽初升,日光灑落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徐逸添照常出府閑逛,昨日那幾名親衛,如今正大光明地跟在他左右。徐逸添瞧見這陣仗,不禁嘴角微微抽搐,臉上滿是哭笑不得的神情,心中暗自想著,這下可真像個紈绔子弟了,連演都不用演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在街中亂溜達,街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徐逸添漫無目的地走著,原始資金已然積累完畢,腰包鼓起來的他,滿心想著消費一番,再者,也想留意一下有沒有可用的人才。畢竟,他如今只是個七歲的小孩,做什么事都諸多不便,更別提身后還跟著一幫人了。
走著走著,徐逸添瞧見前方衙門口拖出一個人來。他抬頭望去,只見高懸的牌匾上寫著“京兆府”三個大字。京兆府前,人潮涌動,周圍聚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時,衙門里走出一位師爺,他身著灰色長袍,頭戴黑色方巾,手中搖著一把折扇,神色有些不耐煩。師爺提高音量,對著被拖出的人大聲說道:“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妻子是投河自盡而死,人證、物證俱在。你非要告,根本告不贏的,而且也沒人會受理你的案子!你告的可是戶部尚書李秉清之子,京北大營副統領李遠山!你就算有證據,都不一定有人敢管,更何況你沒證據。上次你來,我就跟你說過,讓你別告了,趕緊算了。大人發話,這次只打了你十大板,下次再敢來告,就直接把你抓起來入獄!誣告朝廷命官,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徐逸添聽到“李遠山”三個字,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心思瞬間被勾了起來。他緩緩回過頭,目光掃過身后的親衛,抬手輕輕摸了摸下巴,開口說道:“找人秘密地打聽一下到底怎么回事?!闭f完,便帶著人離開了,前往一家飯店的包廂,準備一邊等著消息,一邊解決午飯。
沒多一會兒,親衛匆匆返回。包廂內,飯菜的熱氣騰騰升起,香氣彌漫。徐逸添他們一伙人圍坐在桌旁,一邊吃著飯,一邊聽親衛講述剛剛打聽到的消息。
原來,那個被拖出的人叫白守一,從前也是京北大營里的一名小隊長。他家中有一位貌美的妻子,在一次大營的聚會上,眾人起哄要去逛青樓。其他人都紛紛附和,唯獨白守一皺著眉頭,面露難色,堅決不去。有知曉他家情況的人笑著調侃道:“他家里的妻子可比青樓里的一般姑娘還好看呢,他哪能瞧得上青樓女子。”
李遠山一聽,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臉上滿是好奇與急切,大聲嚷嚷道:“還有比青樓姑娘還好看的?我倒要去見識見識!”白守一推辭不過,只好帶著這一幫人回了家。
李遠山見到白守一的妻子時,整個人都愣住了,眼神中滿是驚艷。那女子并非是那種艷麗至極的容貌,卻有著一種超凡脫俗的干凈氣質,讓人看一眼便難以忘懷??僧敃r人多,李遠山雖滿心覬覦,卻也不好意思明目張膽地動手,只能暫且離開。
自那之后,李遠山便經常拉著白守一去喝酒。每次白守一喝醉后,李遠山便借機送他回家,實則是為了勾搭白守一的妻子。白守一的妻子憂心忡忡,多次神色焦急地跟白守一說:“你別再跟他去喝酒了,我總覺得他不懷好意?!卑资匾粺o奈地嘆著氣,滿臉愁容地回道:“可他是上司,上司找我喝酒,哪是那么好推掉的呀?!?/p>
可嘆那白守一的妻子守身如玉,面對李遠山的種種糾纏,始終不為所動。李遠山見軟的不行,竟起了歹念,強行霸占了她。事后,李遠山隨手扔下一筆錢,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白守一的妻子性情剛烈,留下一封絕筆信后,便投身河中。白守一醒來,看到那封絕筆信,整個人如遭雷擊,雙眼瞬間布滿血絲,發瘋似的沖出去尋找妻子。可他得到的,僅僅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白守一氣急攻心,不顧一切地沖到軍營去找李遠山報仇,結果直接被開除軍籍,趕了出來。白守一悲痛欲絕,將妻子下葬后,便來到官府告狀。然而,他妻子是投河自盡,并非他殺,雖然明眼人都知道與李遠山脫不了干系,但死無對證。再加上眾人都不想得罪戶部尚書,自然也就沒人敢受理他的案子。
更新時間:2025-04-03 15:47: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