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著最后幾壟紅薯。她的手指早已凍得通紅,指甲縫里嵌滿了泥土。突然,
腹中竄起一陣劇烈的絞痛,她眼前一黑,栽進了土坑。血水順著她的腿流下,
滲進龜裂的凍土,把殘雪染成了淡粉色,像一朵朵凋零的梅花。路過的劉奶奶嚇得摔了糞筐,
蹣跚著往孟家報信時,老寒腿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溝痕。孟家的院子里,
接生用的剪刀生了銹,刀刃上布滿了褐色的斑點。小蘭咬住一塊破布,汗水從她的額頭滑落,
浸濕了枕巾。她聽見婆婆在院里將燒開的熱水潑在了雪地上,水汽蒸騰,
發出"嘶嘶"的聲響。婆婆的聲音冰冷而刺耳:"不中用的生個賠錢貨!
"小蘭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痛難忍。嬰兒的啼哭撕破了夜幕的寂靜,
像一把利刃劃破了黑暗。孟家奶奶突然拄著拐杖闖進來,她的腳步雖然蹣跚,
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她枯枝似的手死死按住婆婆,聲音沙啞而嚴厲:"造孽?。?/p>
"婆婆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蘆葦草里,
粗布襁褓里的女嬰啼哭漸弱,像一只無助的小貓。一身穿軍大衣的男子從黑暗中走來,
他的身影高大而挺拔。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女嬰抱起來,用自己的軍大衣包裹著她。
腳步聲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四)南國胭脂南下的綠皮火車穿過第13個隧道時,
車廂里的燈光忽然熄滅,只剩下窗外隧道壁上零星閃過的應急照明。小蘭倚在硬座上,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包袱里的金鐲子。那是她新婚夜孟建從婆婆那里為她哄來的"傳家寶",
此刻正在黑暗里泛著幽光,沉甸甸地壓在她的掌心。她記得那天晚上,
孟建悄悄把鐲子塞給她時,眼里閃著狡黠的光:"這可是我娘壓箱底的寶貝,你可得收好了。
"廣州站的霓虹燈已經在遠處閃爍,五彩斑斕的光影在車窗上流轉。小蘭瞇起眼睛,
還沒來得及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亮,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就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車輪碾過積水,飛濺的泥點在她白裙上綻出一朵朵墨梅。她低頭看著裙擺上的污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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