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7次枯萎晨霧像浸透的棉絮纏繞著六安茶山,蘇棠在樟木老床上睜開眼,
手機屏幕的熒光刺破昏暗——5月1日7:00,第37次循環。她蜷起左手五指,
沙粒從指縫簌簌落下,手腕處已蔓延出蛛網狀的裂紋。床頭柜上的梔子花盆里只剩一撮灰燼,
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花,往常這時候該是第三輪花期。"沙漏計時又縮短了。
"蘇棠對著空氣呢喃,喉間泛起鐵銹味。第一次循環時沙化只到指尖,
如今每重啟一次就侵蝕1%的身體,像被看不見的沙漏倒計時宣判死刑。
窗外的炒茶聲準時傳來,她赤腳踩過青磚地板,老座鐘的齒輪在身后咬合出金屬嘆息。
廚房灶臺上的陶罐還煨著紅棗茶,母親總說六安瓜片要配山泉,
可那套天青釉茶具已經積了灰。"嘩啦——"茶湯注入玻璃杯的瞬間,
霧氣在杯壁凝成細密水珠。蘇棠忽然僵住,水面倒映的櫥柜縫隙里,露出一角泛黃筆記本。
那是母親墜崖前最后寫的東西。「4月30日,云霧潭西側的古茶樹不對勁,
葉片背面有銀色紋路……棠棠今天又問起她父親,可時之碑的禁忌不能說……」
紙頁在顫抖的指間沙沙作響。三個月前母親就是消失在云霧潭,
搜救隊只找到半筐沾著機油的茶葉。蘇棠猛地嗆咳起來,沙化的左手撞翻茶杯,
褐色液體在桌面蜿蜒成奇異圖騰。"逆轉時間者,必被時間吞噬。"血色字跡從茶漬中浮起,
又迅速蒸發。窗外忽然傳來齒輪轉動的嗡鳴,茶山濃霧里閃過龐然巨影,
像倒懸的金屬鯨魚掠過山脊。蘇棠撲到窗邊時,只剩幾片齒輪狀雪花飄落掌心,
遇體溫即融成鐵銹味的液體。老座鐘敲響第八聲,炒茶聲戛然而止。
蘇棠抓起登山包沖出老宅,山道石階上的苔蘚還保持著37天前的生長軌跡。
當她第三次被同一塊凸起的樹根絆倒時,
終于摸到包內冰冷的金屬物體——那枚從母親采茶筐里找到的齒輪,
邊緣刻著"熵增管理局No.0"。云霧潭在晨光中泛著汞色光澤,
古茶樹的根系盤踞成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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