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林安,或者說李長安,再次站了起來,強硬地扯了扯木門,
同時大聲喊道:“喂,有人嗎?”一時間,李長安的喊聲和鐵索撞擊的聲音在回蕩著。
“別嚎了!”黑暗中傳來一聲呵斥,“入了這昭獄的,誰不比你冤枉?誰不比你委屈?
”李長安大喜,問道:“你又是誰?”“問老夫的名字?哼,在這昭獄中,
名字、身份又有何用?”李長安默然,這話是說到他心坎里了。他對于昭獄的恐怖理解,
也只是來源于現代的電視劇,但有一點他卻比電視劇中曉得,那就是昭獄的存在不合理。
錦衣衛是負責刺探消息、監察百官、抓人的,這么集刺探、抓人的機構,
最不該有專屬的監獄來審訊犯人。那相當于球員在踢球的同時,還兼著裁判一職。
入了昭獄,沒罪也會變有罪,有罪則又會罪加了一等...不然,你無罪他無罪,
錦衣衛上下的百戶、千戶、指揮僉事、指揮同知、指揮使大人等老爺們,
哪來的業績升官發財?入了這昭獄,除非朝廷上有重臣或者宮中有貴人為你求情,
否則極難全身而退??粗睗?、陰暗、惡臭的昭獄,他忍不住反胃,
身體、油膩的頭發下感覺更癢了...他下意識撓了撓,心中的嫌棄更甚。
這具身體的靈魂畢竟是林安,而不是怯弱的李長安,自己好好的現代生活不過,
來昭獄玩cosplay?瘋了吧?想到此,他求生的信念又堅定了起來。
剛扯著鎖鏈,還未等他出聲,通道里立時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和臭罵聲。很快,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快步走了進來?!叭胍沟模鹗裁?!
”“活得不耐煩了就給爺去死!”一人拿著鞭子快步走了過來,叉著腰怒罵,
身后跟著個拿油燈的差役。也是到這時,李長安才意識到,牢房的通道兩旁的油燈,
沒點...顯然朱元璋的摳搜,貫徹到金陵城的每一個角落里。也因為油燈的光亮,
李長安才能看清對面牢房上的門...看清對方的臉龐。
那牢頭剛出去不久就聽到牢里一陣陣嚎叫,知道是里面死了哥哥,
所以忍了...過了一會嚎叫聲沒了正想歇息下。緊接著又聽到里面的呼叫聲,
頓時怒不可遏。此刻氣沖沖進來,看見眼前光著膀子立在牢房門前的李長安,
不正是剛才吊死的李長安嗎?難道他真是冤枉的?想到此處,牢頭的須發立時張了起來,
整個人像見鬼了一般往后躲?!澳隳隳?..是人是鬼?
”掌燈的差役也嚇了一大跳,兩人躲開好幾米遠。李長安眼神復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聲下氣,心中醞釀了一番言辭:“差役大哥,
草民冤枉啊...”“牢大,會喊冤的,是人,不是鬼!”掌燈的差役低聲說了一句,
聲音里也有些后怕,昭獄...畢竟不是個吉利的地方。執鞭的牢頭膽氣回來了,
他瞬間拉下臉,朝地上抽了一個響亮的鞭子:“大膽,已經畫押如何又來喊冤?
”“進了昭獄的誰不喊冤?又有誰是真的冤?天子圣明,猶如堯舜禹湯圣人在世,
從未冤殺過任何一個人。”“你冤?你有什么冤的?膽敢謀同胡逆造反,有的是你受的!
”李長安張了張嘴,朱元璋為了廢除丞相制,倒胡是很多年的謀劃,也是勢在必行的,
不然也不用一個案子牽連這么廣,搞了十年冤殺無數人...自己喊冤,冤在哪?
證據又是什么?難道說自己是穿越的?胡扯,那不死得更快...說自己精神分裂,
那個人格干的破事與這個人格無關?胡扯,這般脫罪的說法自己肯定不是第一個干,
而且毫無說服力...說自己已經忘了相關的記憶,反正不是自己干的?胡扯,
這又不是游戲...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自己這趟流放是逃不掉的了。嶺南,
瓊州。窮山惡水,和菜市口斬首有什么區別?區別無非是早死晚死而已。該死的胡惟庸,
該死的錦衣衛,該死的朱元璋,該死的封建社會!
李長安的心慢慢地往下落...事實上自己冤嗎?
肯定冤啊...不然也不至于他的上司,江寧縣縣令都斬首一年多了,
自個還在這昭獄里蹲著。
禮...一個小小的衙門前聽差的...能參與丞相府的謀反...錦衣衛這幫王八蛋,
為了升官發財可真是什么都敢講。剛好朱元璋要借此大開殺戒,原身沒死在一年多以前,
已經算是格外的幸運了。而李不易更冤了...因為那次送禮人手不夠,
.估計當時是想讓他弟弟來縣令老爺、丞相府里混個眼熟還是怎的...反正就此陰差陽錯。
牢頭眼見他沉默,不由得冷哼一聲,于是警告說道:“別再鬧事,否則...哼,
別怪本大爺的鞭子無情...”說罷,往外走去?!罢媸且娏斯砹?,
兩年了不見喊冤...”“死到臨頭才怕了嘛~嘿,人之常情。
”“一天天的凈是這幫逆賊,真他媽的晦氣。”“是是是,
你老這個位子最是受氣了,可得放寬心,別跟這幫死人慪氣。”掌燈的諂媚笑聲從遠處傳來。
一旁眼見兄長性格大變的李不易,拳頭捏的緊緊的,不忍看兄長受辱,
低聲勸說道:“哥...”“我要安靜想一下,
你休息下吧...”李長安靠著墻壁緩緩滑落坐下,深呼吸幾下才冷靜下來,
對于這個操蛋的封建社會有了更深的認識。對于這種無妄之災,他甚至都沒有心情,
也來不及發泄自己的怨氣。閉上眼睛,現在的問題是...怎么辦?
...老話說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意思是過了農歷七月份,天氣轉涼的時節,
天剛擦黑的時候,可以看見大火星。等到了九月份的時候,就要加衣服了。
毛驤不知道作為大元的官員,日子是怎樣的。但作為大明的官員,體驗不算很好。
特別是,他的頂頭上司,還是開國之君、有著雄韜偉略,身體素質還嘎嘎棒的那種。
看了眼外面的天氣,毛驤對著眼前憔悴不堪、又有些仁德的年輕人建議道:“太子殿下,
先歇息一下吧。”朱標搖了搖頭:“最后一件案子了,先審完吧?!闭f是審,
其實是復審胡惟庸余黨。也就是給犯人一個重申的機會,勘驗無誤了就下判決。
太子殿下仁德,即使宮內忙得不可開交,依然執拗地參與每一場胡逆余黨的復審。
看了眼卷宗,眼前江寧縣這衙前聽差的并其弟弟,顯然沒什么好審的。走個場面罷了。
“帶犯人李長安、李不易上堂!”隨著聲音落下,
早已經被提出來候在旁邊多時的李長安、李不易兩人被提到了堂前。堂上一位體格高大,
面容憔悴、滄桑,看年紀不到三十的男人坐主位。旁邊是一位四十到五十之間的男人,
看起來格外的兇狠,他正陰惻惻看著兩人,喝道:“大膽犯人,見太子殿下為何不跪?
”李不易聞言已被嚇得直跪倒,伏在地上。而李長安則愣了,
眼前這人...竟是太子朱標?懿文太子朱標?眼前這人的形象,
更像是千度千科中朱標的形象。而不像《穿越時空的愛戀》中,粉頭粉面的朱允炆,
差距也太大了吧...“大膽!”一旁聽差的眼見李長安直挺挺地杵在那,
正要上前給他一腳板。朱標抬手制止了他,眼前這人雖然瘦弱,但并不怯場,
眼睛炯炯有神。只見他神色變了又變,想來是知道自己前途堪憂,一輩子算是毀了。
自己雖然疲憊不堪,但這兄弟二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個不甚就會毀去一個家庭...一念及此,朱標已經動了惻隱之心,
于是柔聲問道:“見到本宮,為何不跪?”“草民李長安,叩見太子殿下!
”李長安低著頭,心情復雜至極,‘活著’的朱標啊...多稀罕吶。
自己...真的穿越到了洪武十五年,不僅回不去了,
手機什么的也沒了...不然高低給他拍張照,
放墓中留到六、七百年后...朱標拿起卷宗,開始念了起來...
更新時間:2024-09-20 22:0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