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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簾子應聲開,崇禮推開半扇窗戶。

“怎么了?”

以姜離視角只能看到崇禮額頭,似乎是坐在窗前的,他窗前可能有張書桌。

姜離說:“洗澡?!?/p>

“就來?!?/p>

崇禮說完伸手把窗子關上,從始至終都沒看過樓下。

一會兒后崇禮拿著衣裳下樓,姜離站在墻壁前看世界地圖,聽到洗澡間的關門聲,才抓耳撓腮地慢吞吞坐到沙發。

打個盹的工夫崇禮便出來了。

姜離看到他穿著條短褲,白色無袖背心,明明是春天,他卻像是已經提前進入夏季。

身上皮膚很白,臂膀有結實的肌肉,布著沒擦干的水珠,小腿汗毛濃密。

他走到堂屋稍里面,彎腰從地上拎了瓶瓶裝水,眉眼潮濕地朝她看過來,前額發絲也是微濕的。

姜離本要起身去洗澡間,被他一眼定在原地。

他看了看她鋪好的沙發,好像只是確定她晚上怎么睡,最后什么都沒說便上樓了,關掉樓梯道的燈。

洗澡間里除了淋浴還有個水泥砌的水槽。

臺邊上擺著四個白瓷缸都裝著牙刷。

牙膏是兩面針。

槽里有個盆,里面放著沒拆的牙刷和毛巾。

不知道是他們四個誰給她準備的。

姜離脫掉衣裳,解開纏一天的布條,白皙的皮膚勒得都是印子,身上出了汗,她先把布條搓洗干凈,時間太晚等不及,就用不怎么熱的水沖了個澡。

關掉水流,姜離轉身瞥見外面的光亮,抬眼看到門上的兩扇窗頭少一塊玻璃。

而門頭窗可以看到二樓崇禮的窗子。

反之呢?

姜離頭皮發麻,迅速離開淋浴底下,躲在門后白了臉。

她緩和片刻把衣裳穿好,因為太擔心被崇禮看到,刷牙的時候心不在焉把牙膏沫吞進了肚子里。

她抱著自己換下來的衣裳擋在胸前,小心翼翼打開門,再朝二樓的窗子看。

之前拉開的簾子還沒拉上。

燈也沒關。

她站到喊崇禮的地方再看,仍然能看到崇禮額頭,這么說他一直在窗邊。

看到她洗澡了?

姜離覺得不能自己嚇自己,輕手輕腳搬把椅子到外面,將布條系在椅背上晾。

她關燈到沙發里躺下來睡覺,祈禱崇禮沒看到,祈禱明早比他們先醒。

或許太累,姜離睡得異常沉,直到聽到木制椅子在水泥地面上劃拉一聲,伴隨著趙一昶痛呼:“哎喲誰放的椅子?”

她猛地睜開眼睛,渾身僵硬地聽院子里的動靜。

外面天色將亮,堂屋光線暗沉。

趙一昶上完廁所,眸子半睜不閉地回到堂屋,看到沙發上的身影在動,他瞇著高度近視的眼睛說:“吵醒你了吧,沒事你繼續睡,我剛被絆到腳?!?/p>

姜離驚恐地望著他瞇成縫的眼睛:“好?!?/p>

趙一昶回房,她立刻從沙發爬起來到外面,取下還沒完全干透的布條鉆進洗澡間。

早上周嬸子給他們送來吃的。

鄭保健比昨天生龍活虎許多:“周嬸,昨天早上那個韭菜盒子別再買了,不干凈?!?/p>

湯翀接了句:“他拉了一天?!?/p>

周嬸子連連告罪,還說以后盡量自己做早飯給他們吃,又看了看姜離,詢問要不要再買一份早飯來。

姜離搖頭:“我暈車不能吃?!?/p>

她把視線悄悄落在崇禮的臉上,暗暗觀察他。

他從下樓之后就沒什么笑臉,好像不是很高興。

這讓姜離非常忐忑,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她的身體?

吃飯早飯,姜離先到外面的車旁等,順便把自己原本的內衣丟掉。

鄭保健和趙一昶出來后直接坐后座,他們喊姜離上車,她搖頭,說不到最后一刻不上車。

把他們一陣好笑。

湯翀出來的時候拿著兩個方便袋,遞給姜離打趣:“省著點用?!?/p>

姜離把袋子往牛仔外套的口袋里揣。

湯翀拉開副駕門,打量她全身:“你穿得比我穿的好看,看起來也比我高?!?/p>

趙一昶降下后車窗損過去:“因為你腿短,她穿褲腳不著地,你穿挽一道還拖地。她腿都比你腰高?!?/p>

話一點不錯。

湯翀臊紅了臉,笑罵著準備坐進去。

崇禮鎖了門過來,看到湯翀準備坐副駕,他微皺眉頭:“你到后面坐?!?/p>

姜離本來都準備上車,聞言有點疑惑,接著湯翀走過來,和她互換位置,說:“暈車坐前面好點?!?/p>

她這才明白,到前面去坐。

崇禮幾乎和她同時關的車門,系安全帶時瞥見她,他暫時松開自己的沒扣,身體往姜離傾,手臂越過她摸到安全帶拽過來,手指從她纏著布料的胸前碰過去。

姜離窒住呼吸。

不過幸好還有件牛仔外套。

崇禮把他們送到廠門口,然后帶她駛上去城里的路。

沿途的景色大多是油菜花,蜜蜂在花朵上停留,早春的蜻蜓飛得很低,撞到擋風玻璃上暈了一會兒再飛走,留下一小片臟污。

大概覺得礙眼,崇禮讓刮雨器滋水動起來:“感覺怎么樣?”

姜離盯著刮雨器走神,慢半拍回答:“還好?!?/p>

“難受可以開窗。”崇禮關掉雨刮,單手抓方向盤,另只手撐車窗框上支著腦袋。

姜離應了一聲。

余下的路途兩人幾乎無話,直到進入城里,交通復雜起來,拖拉機板車自行車牛車汽車行人胡亂穿插。

車子停停走走,對暈車的人來說簡直是煎熬。

抵達糖業局,姜離立刻開車門,忘記身上還有安全帶,她不知道怎么打開,著急地“唔唔”起來,找崇禮求救。

崇禮趕緊幫忙,看她跑到墻角開始吐,拿上水下車過去找她。

沒靠近。

姜離緩和過來,轉身就看到崇禮在自己身后。

“申請要很久,你可以在外面多待待,舒服再進來等?!背缍Y說。

姜離漱口,喝兩口水說:“我去辦身份證?!?/p>

崇禮下意識看她褲子口袋:“帶證件了?”

“我以前辦過,但是弄丟了,報名字和信息應該就可以補辦。”姜離不確定。

崇禮掏錢:“知道派出所在哪?”

“嗯?!?/p>

姜離看著他遞過來的百元大鈔和零錢面色怔忡。

“補辦身份證不要錢?”崇禮見她不拿還很疑惑,等她把錢拿過去,他指著糖業局外面,“路邊有自行車專門拉人,你給人家五毛一塊的送過去。”

姜離點頭,到外面卻沒按他說的做,她循著上輩子的記憶找到附近的巷子里,敲開紅漆脫落的破木門。

開門的是個三十來歲拄著拐杖的胡子男,警惕地看著她:“你找誰?”

姜離:“辦證?!?/p>

“辦什么證,聽不懂你說什么?!焙幽幸P門。

姜離伸手按住:“我要辦身份證?!?/p>

胡子男探頭往巷子里瞅了眼,又打量她全身,看起來不像警察:“五千。”

姜離笑了:“我知道你欠孫吉八千塊錢,你給我辦證,抵掉那八千塊。”

酒鬼男孫吉的表弟就是胡子男。

兩年前孫吉為要錢把胡子男的腿打斷,事后心虛說這筆錢一筆勾銷。

但上輩子胡子男最后把這個錢主動還給了孫吉。

表兄弟一刀兩斷再不來往了。

還錢之后,酒鬼男把這件事告訴姜離。

胡子男提到孫吉臉色沉下來:“你和孫吉什么關系?”

姜離笑的瘆人:“欠我一條命的關系?!?/p>

更新時間:2025-05-16 09:3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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