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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禮沒吭聲,掏鑰匙開院門。

他們住的房子是雙層樓房,外墻貼的白色長方形小瓷磚,二樓有一半是外露的平臺。

是鎮上算得上奢侈的自建房了。

姜離漱了口,進到院子里。

水泥地,堂屋的地面則是水磨石。

鄭保健打開進門左側的廚房燈,揭開鍋蓋有肉的香氣。

二樓燈亮起。

湯翀在收晾露臺上的衣裳,喊禮哥:“周嬸又把我們的內褲晾一起,分不清了。”

二樓唯一的房間是崇禮的。

姜離看到他站在窗前拉簾子,表情淡淡懶得理人。

趙一昶拿換洗衣服從堂屋出來,一邊朝淋澡間走一邊回湯翀:“崇禮那么大,怎么分不清,你自己多小不知道?”

湯翀從二樓欄桿探脖子笑罵:“趙一昶我操你大爹?!?/p>

姜離搓了搓發熱的耳朵,進到廚房去幫鄭保健的忙。

他們請了個姓周的嬸子洗衣做飯。

周嬸就住在酒鬼男家旁邊,上輩子姜離聽周嬸子在院子里念叨他們幾個不少事。

她臨死時看的煙花就是周嬸子的兒子一家買回來放的。

“有一米六吧?”鄭保健問。

姜離去年九月念初中量過身高:“一米六五左右?!?/p>

“那還有得長,搞不好能長得和崇禮一樣高。”鄭保健說。

白天聽湯翀念叨過,崇禮凈身高一米八八,姜離站在他旁邊和一米五似的。

“你這身板和湯翀那小子差不多,吃飯完讓他給你拿衣服,你先穿他的湊合?!编嵄=〉?。

姜離說:“謝謝鄭哥?!?/p>

鄭保健笑了聲:“把碗筷拿到堂屋,其他的我來?!?/p>

周嬸子廚藝好,原來是給紅白事燒飯的,她兒子傍到城里有錢人家的姑娘飛黃騰達。

兒媳婦疼周嬸子,不讓她奔波,但周嬸子閑不住,憑手藝征服了崇禮他們。

蘿卜燉肉,爆三樣,還有碗燉雞蛋,青菜湯。

爆三樣是豬瘦肉和豬腰豬肝加辣椒爆炒的,姜離光吃這個,特別下飯。

他們四個男生,周嬸子做的菜份量大。

鄭保健發現姜離不吃其他菜,夾兩塊肉給她,忽然問其他人:“白糖怎么辦?”

姜離看了他一眼,把肉整塊塞進嘴里。

“明天去城里申請,我和崇禮去賣臉?!壁w一昶嘴里包著飯菜含糊說。

姜離被米飯嗆到。

湯翀一樂:“不是真的賣臉,是賣他們倆身份證,這年頭做生意有優待,就是你們這地方白糖配額申不下來多少?!?/p>

姜離點點頭。

是的,白糖比豬肉稀罕。

“崇禮,你那蒸雞蛋還吃不吃?”趙一昶直咽口水,饞那碗雞蛋很久了。

崇禮喜歡吃蒸雞蛋,周姨知道后隔三差五做這個,誰讓他是發工錢的那個。

崇禮挖兩勺進碗里拌剩下的米飯。

趙一昶確定他不要,立刻站起來把勺子拿上手要給大家分:“來姜離,我們就吃崇老板吃剩下的吧?!?/p>

姜離抿著嘴唇有點想笑。

他們之中就趙一昶敢奚落損崇禮。

“我去申請白糖?!背缍Y淡淡開口,對趙一昶說,“廠里明天上午有人來裝固定電話,你盯著?!?/p>

又對湯翀說,“你多跑車間?!?/p>

鄭保健見崇禮看自己,舉筷子表示我懂:“我用我這不爭氣的腸胃試食堂衛生?!?/p>

姜離覺得他們幾個特別有默契。

不過她呢?

“你,”崇禮看過來,姜離頓時正襟危坐。他漆黑的眸子盯著姜離的眼睛,“和我去城里。”

姜離咽下米飯,乖乖點頭。

湯翀小片刻沒說話,趙一昶看過去發現他也盯著姜離,桌子底下踢他一腳:“姜離臉上有花?”

湯翀收回眼睛仰起頭,拿筷子的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摸了摸:“姜離和我一樣沒喉結?!?/p>

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朝姜離的脖子看。

白的,細的。

仿佛嫩到一掐就能斷掉。

姜離如坐針氈,背后汗毛刷刷豎起來,她強作鎮定仰脖子,手指指給他們看,但其實是遮?。骸拔矣校皇遣幻黠@。”

崇禮率先挪開眼睛放碗筷。

飯后湯翀給姜離找來衣裳。

“這條褲子口袋是漏的,到現在我就穿過兩次。上衣是禮哥的,他嫌小,我給要來穿的,白色不耐臟,我都沒咋穿。禮哥的衣裳從上到下都是大牌。”

姜離“嗯”了聲,對此完全不介意。

湯翀說完把衣裳一件一件地數了數,總感覺少什么,打了個響指讓她等等。

一溜煙兒躥樓上去。

她很快聽到樓上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再然后湯翀拿著件牛仔外套下來,還從口袋里做賊似的掏出一條白色的四角內褲。

“這玩意我們穿過的不能給你穿,禮哥有新的,我給你要外套的時候偷渡下來的。”

姜離臉熱,手上像拿著燙手山芋:“這樣好嗎?”

湯翀擺了擺手,大爺似的坐到沙發上說:“沒事,禮哥內褲多,少一條發現不了。”

洗澡間的熱水是少見的儲水式熱水器。

量少,熱得慢。

鄭保健出來后就回房間關門了。

湯翀抖著二郎腿問姜離:“等下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你先?!苯x把衣裳整理好。

湯翀點頭,甩了下劉海,靜默片刻問:“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還有什么事情沒做?”

姜離思考:“沒洗碗?我去洗。”

“不不不,不是這個事,碗盤放盆里了,明天周嬸會來洗?!睖堄炙⒑!?/p>

他似乎已經想到什么事情沒干,急忙忙從椅子里站起來去拍趙一昶的門。

“喂,你們讓姜離睡哪?”

趙一昶隔著門喊了句:“你倆小身板擠一張床不是剛好嗎?”

湯翀說:“我喜歡裸睡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姜離愿意睡,我還不好意思呢。”

姜離把身子背過去。

只要耳朵背著湯翀,就能催眠自己聽不見。

湯翀在趙一昶這吃閉門羹,又去拍鄭保健的門:“老鄭,姜離晚上和你睡!”

鄭保健開了條門縫,湯翀趕緊喊姜離,生怕鄭保健關門:“姜離你快來!”

姜離條件反射把身體轉回來。

鄭保健貓著身子,露出蒼白的臉,沖著姜離笑笑:“我腸胃不好愛放屁,我自己聞聞就得了,你就別遭這個罪了。要不問問禮哥呢?”

姜離搖頭,指著靠墻的拼接沙發說:“我睡這就行,你們可以不用管我。”

拼接沙發是漆木鏤空的,很硬。

還是弧形。

睡著肯定不舒服。

鄭保健從房間里拿枕頭出來:“我有倆枕頭,這個平常是拿來靠著的,給你枕。”

湯翀接過來遞給姜離。

趙一昶也從房間里出來,抱了床被子放到沙發上:“我怕冷,剛來的時候蓋兩床被子,這床剛好給你。”

姜離眼圈發紅謝謝他們。

湯翀洗完澡,打著哈欠叮囑姜離早點休息,姜離面色猶豫地看向樓梯的方向,決定等會兒。

夜越來越靜。

姜離鋪好被子,忙了一天有些撐不住犯困,糾結再三來到院子里,朝二樓窗子仰起頭,攏手在嘴邊小聲喊人。

“禮、禮哥?”

更新時間:2025-05-16 09:3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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