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遠戴著三層紗布口罩調試視頻會議系統時，機房換氣扇正把恐慌抽成真空。
那些曾經喧囂的服務器此刻寂靜如墓，
唯有QQ消息提示音在防靜電地板下穿梭——這是王主任最后的浪漫主義，
把全體員工的在線狀態都改成了"非典型奮斗者"。蘇婷的視頻請求從羅湖口岸第七區炸響。
畫面里的她裹在臃腫防護服里，護目鏡上的水霧隨著呼吸明滅："往左移動鏡頭。
"陳志遠敲擊鍵盤的手指突然僵硬，監控畫面里閃過自己設計的體溫監測系統，
紅外光譜正在讀取蘇婷的頸部動脈，
而她的右手在畫面邊緣比劃著暗房工作者特有的手勢——那是顯影時間的倒計時。
鐵盒藏在羅湖村拆遷工地的斷墻下，貼著"生化危機"貼紙的金屬容器里，
索尼DV正在休眠。陳志遠用凍僵的手指摳開鎖扣時，
發現盒底墊著張沖洗過的X光片——胸椎輪廓間嵌著枚未爆的暗房定影液膠囊。
存儲卡里存著蘇婷拍攝的隔離區愛情史詩：護士在緩沖區用橡膠手套傳遞婚戒，
網吧少年用CS地圖重建被封控的城中村，
而最漫長的鏡頭給了穿防護服的菜販夫婦——他們正用電子秤稱量彼此眼中的星光。
林曉梅的電子郵件在此時刺破防火墻。附件里是學生們用冰雕鍵盤的照片，
凍紅的指尖按在回車鍵位置的野山楂上。"孩子們說這是青銅時代的存儲器，
"她在郵件正文寫道，"等開春渭水解凍......"句子突兀地斷在省略號，
像條未封口的數據線。報社裁員名單公布那日，
陳志遠在OA系統看見自己的工號閃著幽藍的光。
王主任遞來刻著阿里巴巴LOGO的U盤時，
袖扣已經換成淘寶橙："知道為什么鉛字車間要保留宋體五號嗎？
"老報人最后一次擦拭鉛字尺，"因為這個字號在屏幕上剛好能裝下整個90年代的嘆息。
"陳志遠走向深南大道時，懷里的U盤重若千鈞。地鐵口賣盜版碟的小販正在清倉，
Windows XP安裝盤與《大話西游》VCD混在紙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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