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沒有躲過。
沒有回頭路,那只能面對。
張佩琴起身回頭,將宋國華擋在身后,冷眼看著五步之外的幾個人,一邊手往身后摸,將別在腰間的假把刀拿出來,雙手握在身前。
“做壞事的不是我,我為什么要躲?你們想欺負人,就從我手里的刀上過去?!?/p>
女人額頭帶著血,血還在往下流,加上她說的話,看著讓人后背一涼。
幾個男的有些害怕了,卻又丟不起這個面子。
大約過了五秒鐘,才有人開口,“兄弟們,她動刀,大家都看清楚了,一會兒回隊上知道怎么說吧?”
混子中最囂張的就是高富貴,老高家夫婦快四十才生下這么一個金蛋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慢慢就把人養成了村里的混子。
高富貴一說完,身邊的人立馬附和,“放心吧,隊上讓盯緊這些勞改犯,就是擔心他們再使壞,今天咱們幾個可立大功了?!?/p>
張佩琴還不等開口,手上的刀就被奪走,她錯愕的看著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的宋國平,宋國平沒看她,而是舉著刀對著高富貴幾人。
他說,“空口無憑,你們這么跑回去隊上也不會相信,身上掛彩就好解釋了?!?/p>
說話的同時,宋國平也往幾個人身前走,“不過還有一個辦法,既然要被送去勞改,左右也是背罪名,倒不如手上沾幾條人命,也值當了?!?/p>
高富貴幾人根本不怕宋國平的威脅,聽了還哈哈大笑,雙手叉腰讓宋國平只管過來。
轟笑聲在看到宋國平的刀真落下時,幾個大驚失色,連連往后退。
“宋國平,你敢殺人?”
宋國平不接話,只拿著刀追著幾人,幾人驚惶失色四下里逃竄,一邊狠狠丟下話威脅宋國平‘不會放過他’,跑遠了。
張佩琴站在原地,看著宋國平一瘸一拐的拿著刀回來,到了跟前,冷漠的將刀遞給她,張佩琴接過來。
就聽宋國平說,“你不用擔心,回隊上我會自己去承認錯誤。”
張佩琴愣了一下,明白他什么意思后,疑惑的說,“為什么要認錯?嘴長在他們身上咱們攔不住,可也不是由著他們顛倒黑白,他們除非拿出證據來?!?/p>
言外之意讓宋國平咬死了不要承認。
宋國平現在的頭發很長,把臉遮擋了大半,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村里的人知道他長什么樣的也沒有。
前世張佩琴在大興安嶺的山上看到過,那時的宋國平把頭發剪短了,英俊秀氣,伐木隊上很多女同志對他有好感,可惜他二勞改又瘸腿,大家只能為他這張俊臉惋惜,卻沒有人向他表白。
宋國平沒有出聲。
張佩琴也不介意,“我還要找藥,你也早點下山吧,下山時注意點,小心他們在半路攔你。”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又道,“對了,你的腿也上點藥,別不當回事,我聽村里老人說起過,小傷不當回事,萬一骨頭錯位什么的,時間久了再也不能修復了?!?/p>
也沒指望宋國平這種孤僻的性子能回應,張佩琴說完就打算離開,結果剛轉身就聽到身后宋國平喊住她。
“我知道哪里有止血化瘀的藥?!?/p>
張佩琴回頭,剛要問哪里有,就見宋國平大步越過她,往山里走,“走吧,我帶你去。”
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前面的宋國平停了下來,指著他們的右上方,“那里有止血的藥?!?/p>
丟下話,人調就走,扔下張佩琴一個人留在原地。
張佩琴按著宋國平指的方向尋過去,只見那邊有一片綠色的草,許是因為這邊的樹林比較密集,擋住了冷風,所以這邊的草大多還綠著。
找到自己要用的草藥,張佩琴看到還有一些治風寒的草藥,都采了下來,天色已經不早了,張佩琴帶著草藥抓緊下山,傍晚夕陽落到地平線的時候,她終于下了山,來到山下的小河旁先把額頭的傷口用水洗干凈,再把用嘴嚼過的草藥敷到傷口上,拉下自己的腰帶將頭纏好。
腰帶是用寬布條做的,履平之后就是一條布,剛好可以用來纏頭。
至于褲子,張佩琴也不擔心掉下去,這褲子是她勞改回來后,二妹給她的,二妹是小骨架的人,人又瘦弱,張佩琴則是身材豐腴的那種,所以二妹的衣服穿著都偏小,根本用不著腰帶,而這條腰帶是為了將扣不上扣子的褲子盡可能綁在一起,拿下來后褲子不會掉,就是旁開門的褲子身側露出里面的線褲,用衣服就能遮擋住。
張佩琴處理好傷口,天色已經暗下來,蹲在小河旁抬頭就能看到村子,各家已經開始做飯,炊煙一縷縷升起,不時還有狗叫聲傳來,很是溫馨,可張佩琴卻沒有歸屬感,她是冤枉的,為什么就沒有人相信她?
那本莫名出現在她身上的詩集,今生她一定要將真兇從身后揪出來,還自己清白。
“救命、救命啊....”
一聲叫喊打斷了張佩琴的思煮,她尋聲望去,只見上游有人落水,還在不停的掙扎。
岸邊還站著一個小男孩,發現有人后,扭身就跑。
張佩琴不敢深想,立馬跑過去,直接跳進河里,河水對大人來說并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可是對小孩子來說卻是致命的。
張佩琴將男孩從河里撈出來之后,才認出是村里劉寡婦的兒子小虎,這孩子平時很皮,與村里的孩子也不和,張佩琴印象里每次看到小虎都是鼻青臉腫的。
小虎被放到岸上后,猛咳一陣才緩過來。
張佩琴不放心,伸出手說,“走吧,我送你回去?!?/p>
小虎抬頭,目露兇光的瞪著張佩琴,一把拍開張佩琴的手,“我才不要和二勞改一起走?!?/p>
丟下話,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了。
張佩琴苦笑,換成前世聽到別人叫她二勞改,每一次都像刀在往心上針,重生回來,她發現自己看開了,對‘二勞改’這個稱呼,似乎并不在意了。
更新時間:2025-05-12 09: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