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隔壁裁縫鋪的瑤瑤說下午來找你玩，我讓她直接到家里?！?/p>

我聲音悶悶的：“你就說我不在家，出去了，我還不想見人?！?/p>

“你再不出門，整條街的都要知道你和蕭起元婚事黃了，在家哭呢。”

我本來情緒已經沒有這么委屈了，一聽這話，眼淚直接包不住，“哇~~”的一聲。

“我就知道，你還說給我說親的隊伍從城東排到城西，根本就沒有，都是在背后笑話我的。嗚嗚嗚嗚?！?/p>

“誰敢看我閨女笑話？你爹我早就放話出去了，誰要娶了你，陪嫁咱家兩個酒樓，這幾天想給你說親的媒婆都快踏破酒樓門檻了?！?/p>

“嗚嗚嗚，我這輩子都不想成親了，我就在家呆著?！?/p>

“沒出息，人家瑤瑤比你小一歲，孩子都兩歲了，你還窩在家哭呢，你都快二十了，你想急死你爹啊?！?/p>

我抽抽搭搭的糾正：“我滿十九才沒幾天呢，沒有二十?！?/p>

“行，你十九，在家偷偷哭?，幀幨?，孩子兩周歲。閨女，咱們不蒸饅頭爭口氣行不行。蕭起元也沒啥好的，爹瞧著也就那樣，人家齊詡比他強多了，剛從邊關贏了勝仗回來又會來事，心腸也好，誰見了不夸他一句？”

“爹，你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我暫時不想成親了，我以后就和你一起守酒樓，我就在大廳當伙計，或者跟著張叔記賬?！?/p>

“你可拉倒吧，我辛辛苦苦養個閨女，是讓你去給我當伙計的？”

“當伙計怎么了？你不是常說往上三代都是農民出身嗎，有個活計做著就不錯了，我看伙計就不錯，你是覺得我當不好這個伙計嗎？”

“閨女，你歇著吧，咱家不缺伙計。”

“......那，人家結賬的時候，我幫著張叔算賬總行了吧?！?/p>

“行，那你讓你張叔叫你算賬，爹也給你算工錢，一月二十文?！?/p>

“一月才二十文？”

“看你在家哭的這慫樣，二十文都給多了，你就是在家太閑了，沒吃過生活的苦，我給二十文還有人搶著來?！?/p>

“......爹，你別說了，我明天一早就去?！?/p>

吃了生活的苦，蕭起元還算個屁，一切都是浮云。

春滿樓人聲鼎沸，喝酒劃拳，忙活一上午都能出一身薄汗。

我在結賬的桌前跟著張叔算賬，打包。

張叔手腳麻利，看見一桌剛吃完，算盤啪啪兩下就把賬算好了。

吃剩下的菜有些客人會打包帶走，我就在那兒給人打包。

張叔一邊麻利算賬，一邊勸我：“年關店里生意挺好的，你爹這一冬天，一家店就能掙不少錢，他有錢，全給你存著做嫁妝呢。咱這條件，啥樣的找不著，非要在他那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好丟臉，整條街的鄰居都聽見了?！?/p>

“丟啥臉？一點不丟臉，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家，是他家沒福氣，找個比他好的，氣死他?！?/p>

早上我剛來店里的時候，還做了很久的心理預設，怕看見別人打量的眼光。

結果是我想多了，店里的人，個個都是好心腸的，挨個兒的勸我。

也就是朱伯母，她當時嫁給了軍營的一個千夫長，她夫君外出在軍營期間，她經常帶著齊詡來我家找我娘。

我和他那時候大概很要好，一起玩過家家，摔泥巴，抓蟋蟀。

但后來他爹回來了，帶著他們去了京城，很多年沒再回過鎮原縣他們的祖宅。

而我娘，后來因為生病當時家里沒錢，拖得時間太久也去世了。

所以我們也就在我六歲時見過，時隔這么多年，早就記不清他長什么樣了。

小圓子說他應該在挨著廚房的后院，剛看見抱著酒壇子進去了。

我整理了下頭發，在大堂轉了個彎，進了后院。

酒是一壇一壇裝好的，有幾個人還在過稱

不知是哪位客人喝醉了，直接在桌上唱起了戲，大家嘻嘻哈哈，都在拍掌叫好。

我回頭看見張叔站在店外不遠處，正和爹說著話，正午的陽光照在爹的臉上，滄桑又粗糙的臉，皺巴巴的。

他的背佝僂了很多，可他一直站在我身后，是我永遠的底氣和靠山。

正值晌午，店里突然變得很熱鬧，外面很多人在說話。

上菜的小圓子說這兩天生意太好了，前一晚買回來的酒都不夠賣，只有又叫酒莊的人再運一些過來應急。

我想起爹說起的朱伯母家的兒子，齊詡。

在我爹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抽空幫忙找了郎中過來，去他家買酒還經常低于市場價賣給我們。

于情于理，我該向他表示感謝的。

齊詡這個人，我很早就知道。

我娘還活著的時候，和他娘是手帕之交。

也就是朱伯母，她當時嫁給了軍營的一個百夫長，她夫君外出在軍營期間，她經常帶著齊詡來我家找我娘。

我和他那時候大概很要好，一起玩過家家，摔泥巴，抓蟋蟀。

后來打了勝仗，他爹回來了升官了，帶著他們去了京都，很多年沒再回過鎮原縣他們的祖宅。

而我娘，后來因為生病當時家里沒錢，拖得時間太久也去世了。

所以我們也就在我八歲時見過，時隔這么多年，早就記不清他長什么樣了。

小圓子說他應該在挨著廚房的后院那，剛看見抱著酒壇子進去了。

我整理了下頭發，在大堂轉了個彎，進了后院。

酒是一壇一壇裝好的，有幾個人核對數量，說話間，談笑風生。

我記得我爹說起齊詡的話。長得很高，五官端正，一看就是正派人家，一臉正氣。

這話我表示很贊同，長得確實帥，且和蕭起元的那種帥氣是不一樣的，蕭起元是溫潤如玉的帥，齊詡的帥帶著陽剛之氣，很耐看。

只不過現在的面容有點冷峻，深沉的目光透著股鋒利。

我是小跑進后院的，本來動靜就有點大了，結果沒剎住車，前面那個人剛抬步，我就踢上去了。

直接給所有人拜了個年。

好尷尬??！

后院所有人都被我這動靜鬧得停下手里的活計看向我，然后憋不住笑。

“那個，爹，我就看看有什么幫忙的沒，沒啥事兒我就先出去了啊?！?/p>

我起身捂臉準備悄悄走掉，還沒走三步，我爹就一臉慈父笑的沖我招手：“閨女，外面的事兒不急，人齊詡在這兒呢！”

急！外面的事可急了！我好想轉身就走。

今天這事兒簡直丟臉死了。

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閨女，你和齊詡慢慢聊，這兒的酒也差不多了，我們先出去忙了啊。”

不是說外面不忙嗎？我忍不住心里排腹。

連后面進來提酒的小圓子拿好就也被我爹拽走了。

我一時手足無措，尷尬至極。

齊詡真的好高，尤其我現在低著頭才將將到他肩膀。

他手臂好有力，原本還抱著一壇酒，看樣子想抱上樓去，見我過來，又輕輕的放在地上。

我抬起頭，聲音不覺低了下來，把剛才在心里排練了幾遍的話，又弱弱的說了出來：“我是辛然，小時候你娘經常帶你過來找我玩，你還記得嗎？”

“記得?！?/p>

他看著挺冷峻的，但忍俊不禁的時候，眼眸彎了彎，真好看。

聲音勾著笑，低沉悅耳：“我是齊詡?！?/p>

我忍不住抬頭，對上那雙眼睛，又憋了一句：“你幫著送酒??？”

“不是，我來買菜?！?/p>

帶著笑意的聲音緩解了我們現在尷尬的處境，于是我也笑了：“那你還挺會買菜的，知道到我家來?！?/p>

“恩恩，買了順便讓你家加工了拿回去?！?/p>

總之那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結束這場奇奇怪怪的聊天的。

我問他怎么不買了拿回家去，他問我是不是不想做他的生意。

我又問：“聽過你剛打完仗回來？還受傷了？”

他說：“對，所以買了在你家加工，就不用回家煮飯了?！?/p>

我還問他：“你們不是都在京都嗎，怎么又回鎮原縣開了酒莊了？”

他說：“他爹是前鋒，在戰場上為了誘敵只身入敵營被敵軍折磨致死，他娘傷心欲絕，盡管被圣上封了誥命夫人也要離開京都，只好安排回了鎮原縣。他爹從小就會釀酒，未參軍之前一直靠釀酒生活的，有了他之后把手藝傳給了他?！?/p>

他說：“只是不想讓他爹手藝荒廢。”

后來我才知道，他這人挺謙虛的。

京都的人都稱他為小將軍，要不是他這趟出征受了重傷提前被送了回來養傷，我哪還會有機會和他在這兒說話。

他家酒莊忙不過來的時候，他這個釀酒師傅也會幫著送酒。

我很驚訝，一般都是伙計做這有苦又累的事，沒想到他還幫著弄。

他撩著眼皮，看著我笑：“嗯，我有點閑。”

在我家酒樓后院我和齊詡第一次見面，就這樣奇奇怪怪的氛圍下結束。

更新時間：2025-05-09 19:4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