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祠堂陰風驟起。
我咬破指尖,在囡囡的心口處畫下一道符咒。
她心口的母蠱從我的七竅鉆入,囡囡的虛魂飄在了半空。
“阿娘,三日后子時,裴家祖墳就會異象頻出,蠱蟲肆虐?!?/p>
話音未落,江柔的尖叫就刺破死寂:
“謝棠,你竟敢用禁術!”
她踉蹌著后退:
“你瘋了……子母蠱反噬會要你魂飛魄散!”
我輕笑了一聲:
“江柔,你強行改變我與你的命格,篡改我和裴雪舟的記憶,一定會受到報應的?!?/p>
我已經失去了囡囡,還有什么是我需要在意的呢?
裴雪舟到底是個普通凡人,他看不見囡囡的半縷魂。
囡囡飄在裴雪舟肩頭,喃喃自語:
“爹爹,你說要護囡囡一世平安,為什么最后為了弟弟要害死囡囡呢?”
我忽然有點恍惚。
我和裴雪舟是怎么走到現在這步的呢?
燭光搖曳的夜里,他也曾握著我手腕教我寫字。
百年好合的四個大字至今掛在他的書房,可與他執手的人變成了江柔。
他說等囡囡出生,還要教她寫我的名字,可最后學著寫字的人成了裴墨。
我剛想把女兒的尸身抱起,卻被裴雪舟搶了回去。
我才發現他眼角居然掛著一滴淚。
原來他也并不是完全無情。
我輕笑出聲:
“裴雪舟,你既然不認囡囡是你的孩子,那就把她還給我。”
聽到這話,裴雪舟像發了瘋一般:
“不行!你不能帶她走!”
他將早已冰冷的小身子摟進懷里,像哄睡時輕輕搖晃。
“囡囡只是睡著了,她沒有死……”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
這個時候,他又裝什么好父親呢。
我嗤笑出聲:
“真該讓所有人看看,殺人的惡鬼,也會為自己種下的惡果流淚?!?/p>
情緒在內心翻涌,我揪住裴雪舟的衣領。
“哭啊!接著哭!怎么不把腸子悔青了?”
我難得看到裴雪舟這么無措茫然的模樣。
裴墨想去給裴雪舟擦擦眼角的那滴淚,卻被他推倒在地。
孩童的哭聲傳來,而裴雪舟卻沒有絲毫反應。
他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都是你……是你生病需要藥引,才害死了我的囡囡……”
江柔一臉委屈,伸手拽裴雪舟的衣袖:
“雪舟哥哥,一個野種罷了……能給阿墨做藥引,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啊?!?/p>
野種這兩個字像觸及了裴雪舟的逆鱗。
他目眥欲裂:
“誰說囡囡是野種的?囡囡是我的孩子!”
他跌跌撞撞在祠堂跪下,十指鮮血淋漓刨著土坑:
“用南海沉香做棺,蜀錦鋪底……”
裴雪舟顫抖著將囡囡的小黃狗布偶放進坑中:
“乖囡囡最怕冷,爹爹再給你燒件狐裘……”
我盯著那個小黃狗布偶發呆。
裴府那條小黃狗不僅是囡囡的玩伴,也見證了我和裴雪舟的感情。
裴府不喜動物,可我撿來之后,裴雪舟卻說要養著。
春雨淅瀝,他揉著我的腦袋笑著說:
“妹妹我都養了這么多年,還怕養條小狗?”
可因為裴墨不喜歡畜生味,他就這樣燉了這條小黃狗。
我冷眼看著這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一腳踢翻一旁的棺木:
“省省吧,你親手剜她血肉時,怎么不怕她冷呢?”
他沾滿泥的手抓住我的裙角,眼底血絲猙獰:
“謝棠,你說囡囡怎么會死呢?”
“我前幾天還讓人重修了江南的宅子,院子里還有囡囡最愛的秋千……”
裴府曾經也有過好幾個秋千,可自從裴墨在秋千上摔倒之后,裴雪舟就命人拆除了所有。
我苦笑了一聲:
“人死不能復生,不管你做什么,囡囡也回不來了?!?/p>
“況且,江南的宅子,是你說要送給江柔的聘禮?!?/p>
裴雪舟還想撲上來,陸長離卻劍鋒一轉,對向了他。
他的嗓子這幾日經過醫治,已經好轉不少,只是還有點沙啞。
他冷冷地看著裴雪舟,風吹動了他的衣袖:
“裴家主,放過阿棠吧?!?/p>
“她已經不愛你了?!?/p>
“阿棠?你區區一屆賤奴,憑什么叫得這么親密?”
陸長離沒有理他,伸手想把囡囡從他懷里抱出來。
“我的女兒,輪不到外人插手!”
裴雪舟赤紅著眼去搶囡囡的尸身,卻被陸長離一腳踹翻在地。
我橫身擋在棺前,蠱蟲在我袖口窸窣爬動:
“外人?陸長離陪囡囡放河燈時,你在陪江柔試嫁衣!他教囡囡寫第一個字時,你在給裴墨慶生!”
裴雪舟氣血翻涌,大步流星向我走來。
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猛地吻了上來。
他的吻又兇又急,我掙脫不過,狠狠地咬了上去。
他的嘴唇被咬出了血,嗤笑出聲。
“你就這般急著要跟他走?難怪囡囡的眉眼像極了他!”
更新時間:2025-05-07 16:5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