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貼近桑知漪耳畔,“榮恩侯府的門第,可比當年那個寒門探花強得多。”
“表姐!”桑知漪突然劇烈咳嗽,魏墨茵驚得后退半步,卻見她將帕子團進掌心輕笑:“江南的杜鵑開得艷,染得帕子都紅了?!?/p>
好半晌,魏墨茵緩過神來,幽幽嘆氣。
她是個心直口快的,“今兒來的少年郎,最次也是太常寺少卿家的嫡子,你倒好,躲在柳樹后頭裝鵪鶉!”
桑知漪莞爾:“表姐既已許了長泰侯府,何苦勸我……”
“正是定了親才看得明白!”魏墨茵突然拽過她袖口,丹鳳眼映著江面碎金,“你當榮恩侯夫人為何急著相看?她家三公子在北疆……”話到此處忽地壓低嗓音,“聽說在軍營養了個胡姬?!?/p>
桑知漪指尖掐斷柳枝嫩芽,“女子若是太主動,總歸會被人瞧不起。”
“兵部尚書家的千金徐雯琴,她跟表哥早年訂過親,后來婚雖退了,可她對白懷瑾一片癡心,滿京皆知,金都女子無不動容?!?/p>
魏墨茵將柳葉擲入江中,驚起一尾銀魚,“雖說她眼光差得很——那個白懷瑾,空有副好皮囊,實則并非善類。”
江風卷著水腥氣撲面,桑知漪聽見自己喉間發出怪異的輕笑:“表姐怎知他性子不好?”
“昨日詩會他當眾諷徐雯琴是‘塞北蠻婦’?!蔽耗鸪吨湫?,“要我說,徐家妹子就該用馬鞭抽爛他那張破嘴,也好過熱臉貼上冷屁股?!?/p>
桑知漪掌心的柳葉碎成青汁。
前世洞房夜合巹酒潑濕床褥時,白懷瑾瞇著眼沖他直笑:“桑姑娘這般矜持,倒像是我強娶的?!?/p>
他指尖劃過她顫抖的唇時,哪里是表姐口中的這般清冷模樣?
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
桑知漪抬起頭來,只見官道上一騎胭脂色駿馬踏碎滿地殘陽,少年銀甲折射的光刺痛了她眼底深藏的暮氣。
“那是衛國公府的謝小將軍?!蔽耗痦樦囊暰€看去,“上月及冠禮,半個京城的姑娘都往國公府扔香囊呢?!?/p>
桑知漪望著馬背上挺拔的身影,朝氣蓬勃,正是鮮衣怒馬少年時。
“聽說他父兄都在北疆?!蔽耗鹜蝗毁N著她耳畔輕笑,“表妹若是對他有意……”
“表姐說笑了。”桑知漪絞緊帕子,指節泛白。
二十七歲的魂靈在她十四歲軀殼里震顫,那少年策馬而過的朝氣灼得她眼眶發疼。
謝鈞鈺忽地勒馬回望,劍穗上纏著的銅鈴叮咚作響。桑知漪慌忙垂首,卻見水中倒影里的自己雙頰飛紅——這副身子竟還會為少年郎悸動?
“瞧見那柄青霜劍沒?”魏墨茵扯著她袖口,“上月春獵,他單槍匹馬獵了頭黑熊!比白懷瑾那等繡花枕頭強上百倍。”
桑知漪指尖掐進掌心。
“謝小將軍!”對岸忽有少女嬌呼,帕子如雪片紛飛。
謝鈞鈺揚鞭打馬而過,銀甲在暮色中劃出流星般的弧光。
魏墨茵突然扳過她肩膀:“你臉怎么這樣燙?”鎏金護甲硌得她生疼,“莫不是真瞧上……”
更新時間:2025-05-07 15:2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