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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寒風蕭瑟。
我披著粗麻孝衣,雙手捧著爹爹的靈位,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面。
身后,十六名壯漢抬著黑漆棺木,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就在棺木即將入土的那一刻,一聲凄厲的哭喊突然從人群后方傳來。
“侯爺!讓我們的孩兒送您最后一程?。 ?/p>
我渾身一顫,猛地回頭。
只見柳云煙穿著一身素白輕紗,發髻散亂,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
我沒想到,在九千歲的看管下,她居然還能逃出來。
“攔住她!”我厲聲喝道。
幾個家丁慌忙上前,誰知柳云煙像條滑溜的魚,竟從人縫中鉆了過去。
她撲到棺木前,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尚未釘死的棺蓋。
“砰!”
棺蓋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我沖上前去,卻為時已晚。
爹爹安詳的遺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身嶄新的壽衣在寒風中微微顫動。
“諸位請看!”柳云煙尖聲叫道,雙手顫抖著撕開爹爹的壽衣。
“侯爺為國捐軀,死后竟要受此侮辱!”
她哭得撕心裂肺:“為了不讓我進門,她們母女竟然……竟然閹割了侯爺的遺體!”
我倒抽一口冷氣,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爹爹蒼白的身軀暴露在眾人眼前,那道凈身留下的疤痕在燭光下格外刺目。
現場瞬間炸開了鍋。
幾位老夫人驚叫一聲,慌忙用袖子遮住眼睛。
而那些多嘴的婦人們則開始交頭接耳,對我娘指指點點。
“天吶!裴夫人竟做出這等事!”
“這是要遭天譴的?。 ?/p>
我娘身形一晃,險些暈厥。
我急忙扶住她,才發覺她整個人都繃緊了。
柳云煙見狀更加得意。
她眼珠一轉,突然轉向老管家,哀聲道:“老管家,您伺候侯爺多年,難道就忍心看他死后還要受這等羞辱?”
老管家雖在裴家多年,卻也不知道這個秘密。
此刻,他渾身發抖,懷疑地看向我娘:“夫人……侯爺的遺體是您親手整理的,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親臉色煞白,急忙解釋:“不是的,侯爺他本就——”
“本就什么?”柳云煙厲聲打斷,指著娘親的鼻子尖聲道,“諸位都聽見了!此事裴夫人是知情的!毀損忠勇侯的遺體可是大不敬!來人啊,還不快把這個毒婦押去衙門問審!”
幾個頭腦簡單的武將已經被柳云煙說動,立即上前就要拿人。
我一步擋在娘親身前,終于忍不住說出了真相。
“慢著!我爹十歲就被凈身入宮,此事千真萬確,根本不是我娘所為!”
柳云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掩唇譏諷道:“哦?侯爺若真是太監,怎么可能瞞過軍營中的檢查去從軍?”
她突然提高聲調,眼中閃過惡毒的光芒:“難道說……侯爺是犯了欺君之罪?私自隱瞞身份從軍?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p>
我心頭一震,一時語塞。
這賤人竟如此歹毒,不僅要毀我爹清譽,還要將整個裴家拖下水!
柳云煙得意地逼近。
“怎么?說不出話了?”
“還是說……你們裴家上下都知道這個秘密,合謀欺君?”
我強自鎮定,冷笑道:“柳姑娘倒是懂得不少朝廷律法。不知是天香樓教的,還是……背后有高人指點?”
柳云煙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那副囂張模樣。
她環視眾人,提高聲調:“裴昭寧,為了爭奪家產,你真是謊話連篇!”
更新時間:2025-05-07 00:1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