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始長歌:槍指山河 紅棗炒蛋 126315 字 2025-05-06 10: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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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將整個舂陵侯府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只有幾盞昏黃的燈籠在廊下隨風搖曳,投下幢幢鬼影。白日里的喧囂和緊張似乎都已沉淀,府內大部分人都已歇下,唯有幾處院落還亮著微光。

劉玄躺在榻上,雙目緊閉,呼吸平穩,仿佛早已熟睡。然而,他繃緊的指尖和微微翕動的鼻翼,卻泄露了內心的警惕。白日里甄阜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始終在他腦海里盤旋。他不相信甄阜會如此輕易地被糊弄過去。這位王莽的心腹,絕非善類。

果然,子時剛過,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擦聲,如同鬼魅般從院外傳來。聲音很雜,人數不少,正朝著主院和庫房的方向摸去。

來了!

劉玄猛地睜開眼,眸中一片清明,沒有絲毫睡意。他翻身下榻,動作迅捷而無聲,披上外衣,走到窗邊,透過窗欞的縫隙向外望去。只見十數條黑影,動作敏捷地分散開來,正是甄阜帶來的那些繡衣扈從!他們沒有打火把,只借著微弱的月光和星光辨認方向,顯然是一場有預謀的突襲搜查。

幾乎在同時,隔壁院落,原本鼾聲如雷的劉縯也停止了“表演”,一骨碌爬了起來,摸向床頭的佩劍,眼中兇光畢露。但他想起了劉玄之前的叮囑,硬生生壓下了沖出去拼命的念頭,只是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劉敞的書房燈還亮著,他正對著一卷竹簡“苦讀”,實則心神不寧。聽到異動,他放下竹簡,端起茶杯,手卻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劉秀的房間也亮著燈,他似乎真的在潛心研究輿圖,手指在案上輕輕敲擊著,像是在計算什么。

“咚咚咚!”急促而沉悶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夜的寧靜。是甄阜的親隨,聲音冷硬:“奉天使令,檢查府內是否有違禁之物,請各處配合!”

聲音不大,卻足以傳遍鄰近的院落。

劉玄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冠,臉上迅速換上了一副被驚醒的、帶著幾分惶恐和茫然的表情,快步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兩名繡衣扈從,手按劍柄,目光冰冷?!笆ス?,得罪了?!逼渲幸蝗嗣鏌o表情地說著,便徑直往里闖。

“天使這是……”劉玄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慌失措,“夜深人靜,這是何意?莫不是府里進了賊人?”

“例行檢查,公子不必驚慌。”另一人說著,已經開始粗魯地翻看起書案上的竹簡和筆墨。

劉玄的臥房陳設簡單,除了些書簡和日常用物,并無他物。那兩人翻找了一陣,連床底和衣箱都沒放過,最終一無所獲,只得悻悻地轉向下一個目標。

與此同時,其他幾路人馬也行動起來。有人直撲庫房重地,有人沖向劉縯的院落,還有人則去了劉敞的書房。

庫房那邊,管家劉福早已得了劉玄的密令,此刻正帶著兩個忠心家仆,拿著賬簿,一臉“恭敬”地配合檢查。庫房里堆放的確實是些糧食、布匹和農具,賬目也做得天衣無縫。搜查者撬開幾袋糧食,用鐵釬插入糧堆深處試探,又敲了敲墻壁地面,沒發現夾層暗格,也只能作罷。

劉縯的院子里則熱鬧一些。兩名扈從剛闖進去,就被劉縯“驚怒交加”地攔住了?!澳銈兏墒裁?!半夜三更闖進我的臥房,還有沒有王法了!”他瞪著牛眼,嗓門震得屋頂的灰塵都簌簌往下掉,一副隨時要動手的樣子。

“奉命行事,請劉公子配合!”扈從冷冷道。

“配合個屁!”劉縯擼起袖子,“老子今天要是讓你們搜了,以后還怎么在舂陵地面上混!有本事去跟天使說,讓他親自來!”

他這番粗魯的阻攔,反而讓搜查者覺得他可能是心虛,更加仔細地搜查起來。結果自然是什么都沒找到,只有些練武用的石鎖、弓箭(都是合乎規制的),還有一堆皺巴巴的臟衣服。劉縯在一旁罵罵咧咧,抱怨著自己的佩劍被摸臟了,石鎖被碰掉了一個角,活脫脫一個脾氣暴躁卻沒什么城府的武夫。

劉敞的書房,甄阜親自帶人進去了。他看著劉敞案頭攤開的竹簡,又掃視了一圈書架,問道:“侯爺深夜還在用功?”

劉敞放下茶杯,苦笑道:“唉,睡不著。白日里聽天使提及范、樊兩家之事,老夫心中也是憂慮。同為宗室,他們若真做出不法之事,豈不令先人蒙羞?只是……老夫位卑言輕,勸誡也未必有用啊?!彼擅畹貙⒃掝}引開,同時再次暗示范、樊兩家有問題。

甄阜不置可否,示意手下搜查。書房里除了書籍文牘,并無他物。一個扈從在書架后摸索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從一個隱蔽的角落抽出一卷用錦布包裹的東西。

甄阜眼神一凝。劉敞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扈從打開錦布,里面露出的卻是一卷畫軸。展開一看,竟是一幅仕女圖,畫工尚可,只是年代似乎有些久遠,邊角都已泛黃。

“這是……”甄阜皺眉。

劉敞臉上露出一絲尷尬,連忙解釋:“咳咳,這是……亡妻舊物,偶然翻出,睹物思人,一時傷感,便藏于此處,免得觸景生情。讓天使見笑了。”

甄阜盯著劉敞看了半晌,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破綻,但劉敞神色坦然,只有一絲恰到好處的窘迫和懷舊之色。

“亡妻……”甄阜重復了一遍,目光掃過書房,最終落在劉敞臉上,那眼神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他沒有再追問,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其他扈從在書房里翻找得也很仔細,甚至連地面鋪設的磚石都敲打了一番,確認沒有暗室或夾層。最終,除了書本和一些文具,他們同樣一無所獲。

一夜的突襲搜查持續了近一個時辰。繡衣扈從們幾乎將舂陵侯府內重要的院落和庫房都翻了個遍,但就像劉玄計劃的那樣,所有可能藏匿違禁品的地方都被清空或做了偽裝。兵器藏在了地下密室,糧草分散到了莊園各處,賬目做平,甚至連演武場都堆滿了雜物,看起來就像一個久不使用的廢棄場所。

當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時,甄阜帶著他的扈從們離開了各處院落,重新聚集在客院。盡管一無所獲,但甄阜的臉上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失望或惱怒,只是那雙眼睛依然銳利,仿佛要刺穿夜色,看透人心。

他沒有再見劉敞等人,只是吩咐隨從傳話,讓他們不必驚動,繼續休息。隨后,客院的燈火也熄滅了。

主院里,劉敞、劉玄、劉縯、劉秀四人聚集在劉敞的書房。劉敞端坐在案后,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神中卻透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劉縯則是一臉憋屈加興奮,他用力地揉搓著剛才被扈從摸過的佩劍,嘴里小聲嘀咕:“狗日的,敢碰老子的劍!”

劉玄的神情依舊平靜,只是眉宇間的那一絲疲憊,顯示出他同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劉秀則安靜地站在一旁,手中的竹簡早已放下,目光落在那幅被重新放回書架的仕女圖上,若有所思。

“呼……”劉敞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他看著劉玄,眼中充滿了贊許和復雜:“玄兒……若非你提前籌謀,今夜我們舂陵劉氏,怕是難逃一劫。”

劉玄微微躬身:“父親過譽了,孩兒只是盡人事,聽天命?!?/p>

“盡人事?”劉縯哼了一聲,但語氣里卻帶著顯而易見的佩服,“我倒覺得,你小子比老天爺還厲害!那些狗鼻子一樣的繡衣使者,愣是沒找到一丁點東西!特別是你讓我在院子里又喊又叫的,我以為你會害死我,沒想到……嘿,那樣子,估計他們真以為我就是個只會舞刀弄槍的傻大個!”

劉玄輕笑一聲:“伯升兄演技精湛,著實幫了大忙?!?/p>

“你小子少來!”劉縯瞪了他一眼,但隨即又咧嘴一笑,“不過說真的,玄弟,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以前你可是……”他頓了頓,沒把“怯懦”那個詞說出來。

劉玄沒有回答,只是望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色。

劉敞看著兄弟二人之間的互動,心中既感到欣慰,又有一絲隱憂。劉玄的變化太過巨大,強大得讓他這個父親都有些看不透。但他知道,眼下這種時候,劉玄的能力對舂陵劉氏至關重要。

“玄兒,”劉敞的聲音重新變得沉重,“繡衣使者雖然今夜無功而返,但他們不會就此罷休。甄阜此人,心狠手辣,今日未查出問題,或許只是暫時的。他們很可能會在舂陵多停留幾日,甚至去莊園和縣城暗訪?!?/p>

“父親所言極是?!眲⑿c頭,“明日起,我們更要小心謹慎。府里上下,務必約束好言行,不可露出半點馬腳。對外,依舊維持勤儉度日、擁護新政的姿態?!?/p>

他看向劉縯:“伯升兄,你的‘堤壩修繕’還得繼續,做得更像模像樣一些??梢赃m當讓一些家兵裝作對新政不滿,但要把握分寸,只抱怨實際困難,不涉及朝廷根本?!?/p>

劉縯點頭:“知道了,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p>

“文叔,”劉玄又轉向劉秀,“你繼續溫習經書,若甄阜再找你談話,依舊如白日里那般,引經據典,言語溫和??梢赃m當透露一些對當下亂象的擔憂,但要將矛頭引向地方胥吏和不法豪強,而非新朝本身?!?/p>

劉秀微微躬身:“小弟明白,會謹記圣公兄的教誨?!?/p>

劉玄最后看向劉敞:“父親,我們還需繼續暗中聯絡南陽各地的宗室豪強,尤其是那些與范、樊兩家有舊怨的。甄阜既然對此感興趣,我們不妨推波助瀾,借他的手,剪除一些潛在的對手,同時也能進一步轉移他的注意力?!?/p>

劉敞看著劉玄,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好,此事就交給你來安排?!?/p>

窗外,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進了書房,落在劉玄年輕卻堅毅的臉上。他知道,今夜的蒙混過關只是暫時的喘息,真正的風暴,還在后面。但至少,他們邁出了第一步,而且成功了。這讓整個舂陵劉氏,看到了在絕境中求生的希望。

而希望,在亂世之中,比黃金更珍貴。

更新時間:2025-05-06 10: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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