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沉沒時

而他那晚因胃出血躺在急診室。"這是阮女士追加的條款。"律師推過文件，

"胚胎標本及相關醫療記錄永久歸屬權。"鋼筆在紙上洇出墨團。

療記錄......每個時間節點都對應著林薇的朋友圈：滑雪、游艇派對、珠寶展邀請函。

手機突然彈出推送：阮曉工作室榮獲國際設計金獎。照片里她與周敘并肩而立，

銀杏胸針與他領口的銀葉袖扣形成完美鏡像。程錦放大圖片時發現，

周敘的袖扣內側刻著「1987.11.22」——阮曉母親吞安眠藥的日期，

也是她開始學烘焙的日子。---嬰兒房的門吱呀作響。蒙塵的搖籃里堆滿未拆封的玩具，

胎教CD封面上阮曉的筆跡依然清晰：「給寶寶聽的星星之歌」。程錦按下播放鍵，

童聲合唱涌出的剎那，林薇的尖叫從電話里炸開："他們說我偽造孕檢單！

你快發聲明說孩子是你的！"玻璃罐在混亂中墜落。福爾馬林液浸透地毯時，

程錦看清胎兒指間纏著縷發絲——和阮曉流產那晚剪斷的長發一模一樣。林薇仍在嘶吼，

她的聲音突然與八年前重疊："程錦，你永遠分不清幻想和現實。"晨光穿透窗簾時，

程錦在鏡前發現第一縷白發。手機里躺著阮曉的短信：「標本已轉交生物科技公司，

后會無期」。周敘的朋友圈更新緊隨其后：晨霧中的烘焙工坊，操作臺上鋪滿銀杏葉模具，

配文「新雪會覆蓋所有舊時光」。殯儀館來電說處理完畢，程錦卻在下樓時絆倒。

滾下臺階的瞬間，他看見十八歲的阮曉在圖書館朝他笑，指尖夾著片金黃的銀杏葉，

而二十歲的自己正奔向林薇飄揚的裙擺。急救車鳴笛聲由遠及近，

程錦攥著染血的草莓大福包裝紙，上面有阮曉褪色的字跡：「要永遠幸福呀」。雪越下越大，

漸漸抹去玻璃碎渣的痕跡，仿佛從未有人在此打碎過月亮。

第四章：殘響鎮痛泵的機械聲像壞掉的節拍器。程錦望著窗外山茶樹，

花瓣落進周敘送來的餐盒。佛手柑香薰混著消毒水，

在鼻腔釀出詭異的甜腥——和阮曉流產后病房的味道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