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梨渦笑盈盈 陽光梅花 108347 字 2025-05-05 16: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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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三年的春分來得又急又峭,朱寧琪在銅鏡前別上最后一支珍珠發簪時,檐角冰棱正滴滴答答鑿穿青石板上"光緒年制"的刻痕。

寧琪無疑是幸運的,因為她的父親并沒有像過去的老傳統那樣,要求她裹腳。這讓她避免了遭受那種痛苦和折磨。

然而,寧琪親眼目睹過她母親那令人觸目驚心的三寸金蓮。那雙腳被緊緊地包裹著,腳趾嚴重彎曲變形,呈現出一種畸形的狀態,看上去十分可怕。

每當看到母親艱難地行走,寧琪心中都會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和同情。她無法想象母親曾經經歷過怎樣的痛苦和折磨,才能擁有這樣一雙畸形的腳。

寧琪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被束縛在這種陳舊的觀念中,她可以自由地奔跑、跳躍。十六歲少女的月白衫子總在走過私塾回廊時泛起漣漪,驚得梁間新燕撲棱棱撞向糊了三次的桑皮紙窗。她宛如一朵盛開的鮮花,出落得亭亭玉立,令人眼前一亮。她的身材高挑修長,猶如春天里挺拔的白楊,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輕盈的步伐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她的眉眼如畫,雙眸明亮如星,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如櫻桃般紅潤。

尤其是當她微笑時,那兩個深深的酒窩便如同春日里的漣漪一般,蕩漾在她的臉頰上,為她的美麗更增添了幾分俏皮與可愛。當然她的腳比較大,到了38碼的模樣。

吳嘉國臨《蘭亭集序》那日,朱寧琪的松煙墨突然裂了道細紋。她佯裝俯身拾帕子,從楠木案幾的縫隙里窺見那人執筆的手——骨節分明似祠堂供著的白玉圭,腕口卻磨出片青灰的繭,像落在雪地上的枯葉。

"寧琪,你來說說'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吳先生的戒尺堪堪停在半空。少女起身時石榴裙掃翻了青瓷筆洗,水漬在《古文觀止》上暈出個朦朧的輪廓,恰似吳嘉國昨日在祠堂后墻題的詩句。蟬鳴突然鼎沸,蓋過了她袖中懷表急促的嘀嗒聲。

清明前的風總裹著炮火味。朱寧琪在祠堂后院放紙鳶,纏金線的蝴蝶翅子掠過吳家廂房時,正撞見吳嘉國在晾曬《申報》。泛黃的報紙獵獵如旌旗,將"剿匪捷報"四個字拍在他青布長衫的補丁上。少女腕間的銀鐲子突然脫扣,骨碌碌滾到那人布鞋邊,在春陽下閃成個欲說還休的句讀。

"吳同學..."她捏著帕子的指節發白,瞥見他襟口露出的半截紅繩,末端系著枚生銹的子彈殼。

梅子黃時雨最是惱人。朱寧琪借著描紅的名頭留在私塾,看檐溜在吳嘉國常坐的位置織出張珠簾。他昨日用過的端硯還蓄著半汪殘墨,狼毫筆擱在"窈窕淑女"的"窈"字上,筆尖垂著的墨珠將墜未墜。

忽然門軸吱呀,青布衫角掃進半幅濕淋淋的月光。吳嘉國來取忘帶的《飲冰室文集》,書頁間夾著的銀杏葉簽露出焦黃的邊。兩人指尖相觸時,祠堂后墻傳來夯土的悶響——是佃戶在埋餓死的幼童。朱寧琪慌忙縮手,袖口金線繡的纏枝蓮勾住了他襟前的紅繩。

八月桂花開得邪性。朱寧琪偷了母親妝奩里的茉莉香粉,在私塾窗欞下撒成個模糊的"吳"字。吳嘉國晨讀時總對著那處發呆,《滕王閣序》念到"關山難越"便失了聲。他的伽楠香珠串突然斷在秋分那日,十八顆珠子蹦進獻壽的繡鞋邊,被她悄悄用帕子包了,夜里壓在枕下聽,像十八更催命的梆子。

重九登高,兩人途中走散。朱寧琪撥開亂草,發現崖邊斜著株并蒂野菊,剛要折,卻見石縫里嵌著半枚帶余溫的子彈殼。身后傳來枯枝斷裂聲,她回頭只見灰鼠皮大氅一閃——那是父親朱明誠冬至才穿的衣裳。

霜降那日,朱寧琪在祠堂后墻發現首新詩。瘦金體寫的"春風不解禁楊花","楊"字三點水暈染得格外濃重,像誰在淚痕上補了筆朱砂。她咬破指尖在旁續了句"亂撲行人面",血珠滲進青磚縫時,鎮公所方向突然槍聲大作。

暮色漫過祠堂飛檐時,那方端硯里的殘墨終于干涸成中國地圖的形狀。朱寧琪用斷簪蘸著胭脂描補東三省的輪廓,忽聽得梁間新燕呢喃,竟像極了少年當日誦讀"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尾音。

更新時間:2025-05-05 16: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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