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港的金屬閘門在晨霧中開啟時,葉星河的布鞋已經磨穿了后跟。他貼著運送隕鐵的磁軌前行,鼻間充斥著星艦能源核心的硫磺味,混雜著靈樞星域特有的臭氧氣息。港口上方懸浮著十二座棱柱狀燈塔,每座燈塔頂端都嵌著半塊星核,將港區映成流動的銀藍色——這是星際聯邦的“星軌照明”,據說每道光芒都對應著靈樞星的一條靈脈。
“三等艙乘客走左側通道!”機械音從頭頂的擴音器中傳出,葉星河慌忙閃進巷口,避開兩名肩扛能量炮的港務兵。他的粗布麻衣上還沾著磁石礦脈的鐵屑,懷中的羅盤被刻意用隕鐵碎渣包裹,以防被星艦的探測靈陣察覺。經過“黑帆雜貨鋪”時,櫥窗里陳列的三瓣劍鞘仿制品突然發出嗡鳴,與他貼身收藏的殘片產生共振,險些暴露位置。
“小崽子,鬼鬼祟祟的!”街角的陰影里,灰袍男子的鏈刀突然甩出,刀刃上的九眼符文讓葉星河渾身冰涼——正是血手海盜團的標記。他本能地側身翻滾,鏈刀擦著肩頭劃過,在地面留下焦黑的刻痕。淬體訣第一層的星軌在腕間亮起,他清晰感應到對方靈脈的走向,右腿驟然發力,腳尖踢向對方膝蓋的“搖光穴”——這是父親曾在鍛鐵房演示過的“星脈點穴法”,此刻帶著庚金特有的刺痛感,竟讓海盜的膝蓋骨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找死!”海盜怒吼著揮出第二刀,卻見少年已抓起地上的隕鐵碎渣,指尖咬破指尖用血祭煉。碎渣在星力催動下化作七枚細針,精準射向對方的“天樞”“天璇”等七處星竅。這招“隕星刺”是他昨夜在礦洞逃亡時,從父母遺留的殘卷邊角偷學的皮毛,此刻倉促施展,竟讓海盜的動作凝滯了半息。
就是現在!葉星河撞破櫥窗玻璃,抓起那柄仿制劍鞘砸向對方面門。仿制品雖然材質低劣,但內部嵌著的星核碎片仍能引發靈脈紊亂,海盜的鏈刀當場脫手,而少年早已竄進密如蛛網的巷道。身后傳來海盜的通訊聲:“目標在丙區!攜帶葉家劍鞘殘片,特征是左手尺骨有庚金星軌——”
巷子盡頭是陡峭的金屬階梯,通向停泊星艦的起降平臺。葉星河剛踏上第三級,鞋底的破洞便被臺階的電流網格灼傷,他咬牙扯下腰帶,蘸著血跡在扶手上畫出臨時的“星軌絕緣陣”——這是母親教過的應急術法,用自身精血模擬星辰軌跡,可短暫屏蔽能量場。當他躍上平臺時,眼前的景象讓他 呼吸 一滯:
足有三百米長的“靈霄號”星艦正展開反重力立場,艦身布滿齒輪狀的煉器紋路,每一道凹槽都嵌著微型星核,如同沉睡的鋼鐵巨獸。在它右側,血手海盜團的“九眼鬼艦”正緩緩降下,艦首的骷髏旗上,九顆眼珠符文突然齊齊轉向他的方向。
“抓住他!”平臺入口傳來港務兵的呼喝,能量光束擦著發梢掠過。葉星河慌不擇路,撞進正在裝卸貨物的靈霄宗外門弟子隊伍。為首的灰袍少年怒喝:“哪來的野小子——”話未說完,便被葉星河扯住袖口,少年眼中閃過哀求,指尖迅速在他掌心劃出“劍鞘三瓣裂”的暗紋——正是父親叮囑的靈霄宗暗號。
灰袍少年的瞳孔驟縮,立刻將他拉進貨物堆,同時對同伴喝道:“新來的雜役,腦子笨得很,別讓管事的看見!”說話間,他往葉星河手中塞了塊刻著“外門丙字七號”的腰牌,低聲道:“跟著運靈礦的車隊走,到艦尾第三層甲板找掌燈人?!?/p>
星艦引擎的轟鳴掩蓋了追兵的腳步,葉星河混在雜役隊伍中,看著舷窗外逐漸縮小的碎星港。貨艙內堆滿了用星螺殼封存的靈礦,螺殼表面流動的星紋讓他想起母親的銀簪,胸口的劍鞘殘片突然發燙,在螺殼上投射出三瓣重疊的光影——這是葉家秘傳的“星紋共鳴術”,能感應到同源的煉器材料。
“都打起精神!”中年管事的皮鞭抽在貨箱上,“過了‘星艦墳場’就是靈樞星,要是被海盜盯上,你們的骨頭夠給引擎當燃料嗎?”他的目光掃過葉星河,忽然皺眉:“你,過來。把這些隕鐵碎渣磨成粉,摻在靈砂里——別用手直接碰,上個月有個蠢貨被庚金反噬,吐了三天鐵渣。”
葉星河低頭應下,余光卻注意到管事腰間掛著半塊羅盤,與他懷中的殘缺羅盤邊緣吻合。這是葉家祖傳的“北斗分星盤”,父親曾說過,完整的羅盤能定位三千星域的靈脈節點。他指尖微動,悄悄將自己的殘片貼近管事的羅盤,頓時腦海中浮現出星艦周圍的靈脈分布圖——前方三光年處,竟有七艘海盜艦正躲在廢棄星艦的殘骸中,艦首的九眼符文如同潛伏的毒眼。
“管事大人!”他突然開口,“我……我家鄉的老人說,星艦墳場的殘艦會反射星力,要是靈砂配比不對,引擎容易被星軌亂流干擾。”管事正要呵斥,卻見少年已蹲在地上,用隕鐵碎渣在甲板畫出微型星圖:“您看,現在咱們的航線正對著搖光星的‘破刃位’,得在靈砂里多摻三份天樞木靈粉,中和庚金的煞氣?!?/p>
中年管事的臉色微變,他雖不懂煉器,但知道靈霄宗外門雜役中,確實有能感應星力的“器修胚子”。他扔來一袋木靈粉:“最好別?;樱駝t老子把你扔進引擎室喂星核!”轉身時,腰間的羅盤殘片與葉星河的殘片再次共振,在他眼底映出海盜艦的輪廓。
貨艙頂部的警報突然炸響,紅色燈光映出無數骷髏旗的影子。“九眼鬼艦”的能量炮已鎖定靈霄號,艦身劇烈震動,靈砂袋破裂,木靈粉與隕鐵碎渣混合,在葉星河腳下形成臨時的防護陣。他看見灰袍少年正被海盜的鏈刀逼到角落,胸口的外門腰牌已被砍碎,靈脈處滲出黑血——是魔修的“蝕骨毒”。
“接著!”葉星河將三瓣劍鞘殘片拋向空中,自身運轉淬體訣,尺骨的金屬光澤蔓延至指尖,抓起燃燒的靈砂畫出星軌。殘片突然發出清鳴,與靈霄號的煉器紋路產生共鳴,艦身的齒輪紋路中竟飛出無數微型劍器,組成“北斗劍陣”抵擋能量炮。海盜首領的怒吼從通訊器傳來:“是葉家的劍鞘共鳴!給我炸開貨艙,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就在此時,艦尾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一位手持青銅燈盞的老者緩步走來,燈面上刻著“掌燈人”三字。他抬手輕揮,燈芯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輝,所有海盜的鏈刀瞬間生銹,九眼符文在光芒中扭曲成灰燼:“靈霄宗的星艦,豈是爾等鼠輩能染指的?”
老者轉身看向葉星河,眼中閃過驚訝:“小家伙,你竟能引動靈霄號的本命劍器?三年前你父親來宗里時,還說你靈根雜駁無法修器……”他注意到少年腕間的星軌,聲音突然低沉:“把劍鞘殘片給我看看——果然,搖光、天樞、天璣三瓣,正是當年葉承宗用本命精血溫養的殘片?!?/p>
葉星河握緊殘片后退半步,卻見老者摘下燈盞,露出腕間與他相似的星軌:“我是靈霄宗外門掌燈人孟星舟,與你父親有過一面之緣。當年他帶著斷劍來求《星河淬體訣》殘卷,卻被內門長老以‘器修血脈不純’為由拒絕……”他指向舷窗外逐漸消散的海盜艦,“血手海盜團這次追殺你,不僅為了葉家的劍典,更因為你體內流著能激活‘三瓣劍鞘’的器修血脈?!?/p>
星艦穿過星艦墳場時,孟老遞來一碗星砂粥,粥里漂浮著細碎的隕鐵顆粒:“外門雜役分三等,你拿的是丙字腰牌,只能在鍛器房當火工。但記住,靈霄宗的器修講究‘以身為器,以血為引’,雜役寮的‘庚金火池’每晚子時會有余溫,那是淬體的最佳時機?!彼鋈粔旱吐曇簦皠e讓任何人看見你的劍鞘殘片,尤其是內門弟子,他們中的某些人,和血手海盜團有說不清的關系……”
深夜,葉星河躺在雜役寮的大通鋪上,聽著隔壁傳來的鍛鐵聲。同屋的雜役阿虎正在擦拭靈砂鏟,見他盯著自己的動作,突然咧嘴一笑:“新來的?記住別碰‘試練塔’第三層的星紋碑,去年有個蠢貨摸了碑,被抽干了半條靈脈?!彼麥惤吐暤溃骸安贿^你要是能搞到‘器堂’的鍛鐵手札,嘿嘿,外門考試能多三成把握……”
葉星河點頭應下,指尖悄悄撫過藏在草席下的劍鞘殘片。窗外,靈樞星的主星“天樞”正緩緩升起,腕間的星軌隨之一亮,他清晰感應到鍛器房方向傳來的庚金波動——那是有人在煉制高階法器。忽然,殘片表面浮現出細小的裂紋,裂紋中滲出的星芒,竟在草席上投出半幅星圖,圖中標注的位置,正是孟老所說的“庚金火池”。
他摸黑溜出雜役寮,沿著星軌指引的方向前行。經過“傳功閣”時,櫥窗里的《初級淬體訣》玉簡突然發出微光,與他體內的星力產生共振。透過櫥窗玻璃,他看見玉簡上缺失的幾頁,竟在殘片的映照下顯現出來——那是“庚金入脈”的后續修煉法,需要用靈砂混合隕鐵碎渣,在火池中鍛造骨骼。
火池位于鍛器房地下,鐵門上刻著復雜的星鎖陣。葉星河咬破指尖,將血滴在劍鞘殘片上,殘片的星芒瞬間與門鎖的星紋同步,鐵門發出輕響開啟。池中殘留的庚金火焰舔舐著他的腳踝,他按照殘卷上的記憶,盤坐在池邊,將隕鐵碎渣融入血液,隨著呼吸導入尺骨。
“咔嗒”——骨骼中傳來細微的脆響,尺骨表面浮現出細密的隕鐵紋路,如同真正的法器般泛著微光。葉星河發現,自己能清晰“看”見火池中的靈脈走向,甚至能感應到遠處試練塔中,某層星紋碑正在呼喚他的劍鞘殘片。
就在此時,鍛器房傳來腳步聲,他慌忙熄滅殘片的光芒,縮進火池的陰影里。兩名內門弟子的對話飄來:
“血手海盜團這次失手,九眼老怪肯定會找咱們麻煩?!?/p>
“怕什么?只要拿到葉家的三瓣劍鞘,激活星隕殿的‘萬兵朝宗’陣,魔淵界的魔尊大人自然會保咱們……”
聲音漸遠,葉星河捏緊殘片,指甲幾乎陷入掌心。原來靈霄宗內門竟有魔修奸細,而父母的死,不僅是海盜的掠奪,更涉及到宗門內的陰謀。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淬體訣每突破一層,就用鮮血澆灌劍鞘殘片,直到三瓣合一……”
回到雜役寮,阿虎正用靈砂在墻上畫著什么,見他回來,急忙擦掉痕跡:“別亂走,最近礦洞鬧‘監工之死’,聽說死狀像被星力抽干了血液……”他忽然盯著葉星河的手腕,“你、你腕間的星軌,是器修的‘庚金顯紋’?我爹說過,只有真正的器修胚子才會有這種征兆……”
葉星河搖頭否認,卻在阿虎轉身時,看見他后頸處有淡紅色的九眼符文——正是血手海盜團的標記。他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隕鐵碎渣,淬體訣的星軌在尺骨亮起,突然明白父親為何嚴禁他在人前使用功法:在這靈霄宗外門,看似同伴的雜役,可能都是敵人的眼線。
窗外,天樞星的光芒照亮了試練塔的尖頂,葉星河摸著懷中的羅盤殘片,終于下定決心:明天就去礦洞,尋找父母提到的“聚靈陣陣眼”,那里或許藏著葉家劍典的下一層功法。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靈霄宗深處的星隕殿,三瓣劍鞘的殘片光芒,正被某雙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緊緊盯著,眼中倒映的,是劍鞘合一后才能開啟的——星河劍典的終極秘密。
更新時間:2025-05-05 14:4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