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歸來,我避開了和侯爺墨似澤的每一次糾纏。
他說朝中事務繁忙,我便把自己一個人關在院子里,收拾行李。
他將表妹于小雅接回了侯府,我便直接提出了和離。
上輩子,我為侯府操勞半生掏空家底。
可在我四十生辰當日,我的兒女雙雙跪在我門前。
懇求將侯爺患有重病的表妹于小雅抬為平妻,寫入族譜。
我盯著墨似澤,“你曾求娶我時,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的夫君卻紅了眼。
“我并非不跟你白頭偕老,她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名分,你為何要跟一個將死之人過不去?”
重活一世,我選擇成全他們,也成全自己。
1.
“小姐,好好的為何一定要和侯爺和離呢?”
小翠雙眼通紅,“您與侯爺成婚多年,兩人相敬如賓,侯爺更是世間少有的癡情人,還有小小姐,小少爺,小姐你都不顧了嗎?”
墨似澤是京城貴女們的夢中郎君,長相俊美,年紀輕輕繼承了侯位,前途不可限量。
哪怕我爹是京城第一首富,我嫁他依舊是高攀。
更何況他與我成婚多年未曾納妾,只愛我一人。
而我的一雙兒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從小就聰慧懂事。
眾人艷羨又妒忌。
可重生回來的我卻深知,一切不過是假象罷了。
我看著鏡中年輕又美貌的臉,語氣平靜。
“是,夫君和孩子我都不要了,你替我轉告爹爹吧,明日,我便下江南回家?!?/p>
小翠眼里含著淚離開。
這時,墨似澤提著迎和樓的糕點,走了進來。
從前總是兩手空空回府的男人,最近不僅回來的很晚,還總是喜歡帶上幾個糕點。
可能是在給別人帶的時候,也給我捎上一份,用對我好來抵抗內心的愧疚。
他隨意把糕點往桌上一放,見我一口沒碰,頓時有些不悅的皺眉。
“怎么不吃?聽說,姑娘家最喜歡這些新奇的吃食?!?/p>
我淡淡開口:“侯爺你忘了,我從不吃甜食。”
他打包回來的那些糕點,從來都是甜的發膩。
因為于小雅的口味一向如此。
此時,墨似澤俊臉上的不滿轉為尷尬。
“還以為你口味變了?!彼汛虬貋淼母恻c推至一邊,“明個,我再幫你找找其他不甜的糕點?!?/p>
見我不吵不鬧,他似乎不太習慣,卻又道:“最近朝中事務繁忙,我可能都得歇在書房了?!?/p>
我神情淡然:“好,辛苦侯爺了?!?/p>
墨似澤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時早,朝中事為大,你是最該理解我的,不是嗎?”
我淡淡的點了點頭。
“馬上要冬至了,你還沒有準備新衣,要不,我抽空陪你挑選些新的布匹?”
“不用了。”
我神情淡然的看著他。
上輩子的我,為了求他陪我去買些新的布料,定制些新的衣服,每一年都得苦苦哀求好久。
如今他主動開口,我卻直接拒絕了。
墨似澤也沒想到我會落他的面子,先是訝異,隨后表情不悅的奪門而出。
“隨你?!?/p>
他走后,我依舊神色如常的坐在椅子上,手指卻在顫抖。
前世,我不準于小雅入府為妻后,她直接選擇自縊,幸好被下人及時看見,救了下來。
但此后,我和夫君、兒女之間隔閡更甚。
他們紛紛認為我善妒,連個將死之人都容不下。
夫君更是接下了皇命,遠去西北賑災。
他將我拋下,帶于小雅一起去西北。
她去世后,全家不顧我的反對,將于小雅寫進了族譜。
我兒子說:“娘,她為了爹爹苦了一輩子,臨死前只是想要一個名分有錯嗎,如果不是你,她才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女兒說:“娘是商戶之女,本來就配不上我爹,你為什么非要死死扒著侯府夫人的位置不放?”
有時連我自己都覺得,我是不是罪不可恕。
可仔細想想,我一雙兒女生病時從來只有我照顧。
老夫人癱瘓在床時,也是我沒日沒夜的在身旁伺候。
侯府入不敷出,我為這個家傾盡所有,甚至是我爹的萬千財產。
我在府里磋磨煎熬。
我的夫君和他的白月光談風花雪月。
我的兒女羨慕他們感情真摯。
又何求我做一個沒有脾氣的善人?
如今,我看著鏡中貌美的自己,眼淚滾落痛苦浮現,卻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重生了,我便好好成全他們吧。
這一次,我也該好好為自己而活了!
2
晌午,我正盤點嫁妝補貼了多少,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道柔弱的聲音。
“表嫂,”于小雅端著一張楚楚可憐的臉,朝我走過來,“住在這里多有叨擾,今天我下廚燉了點雞湯,給您送過來了。”
此時門外除了于小雅,還有我那一雙兒女。
我看見他們緊緊望著于小雅,仿佛她才是他們的親生母親。
“不必了,我不喝?!?/p>
話落,于小雅就像被我推開一般,連忙后退,手中的雞湯撒了一地,手背被燙的通紅。
她疼得叫喊。
兒子頓時憤怒的道:“娘親,你要是不愿意喝,也不能這么推別人啊!”
女兒也附和:“娘親,你太過分了,姨母都受傷了!”
于小雅委屈的落淚:“世子誤會了,是我……是我自己沒有拿穩?!?/p>
我看著于小雅又如此污蔑,想到前世她也用過類似的招數。
只是那會她更心狠,將自己的手劃破了污蔑我做的,以此讓我的家人同情和心疼。
她又哪里是什么將死之人,前世去西北,還跟墨似澤開開心心過了五年呢。
我不再像前世那般忍讓,直接抬手,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
還想再扇第二下的時候,手腕驀然被人抓住了。
我抬頭看去,墨似澤肅著臉,冷冷的看著我,“夠了,時早是我太寵你了!你看看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于小雅被我打得發懵,她完全想不到我會動手,這會反應過來忙哭出聲,撲進墨似澤的懷里。
“表哥,都是我不好,我怕打擾了你們,今天特意下廚做了碗雞湯給表嫂送來,沒想到表嫂會推我,還動手打我……”
“都是我的錯,是我做的雞湯不合表嫂口味,所以才惹得表嫂不開心?!?/p>
她一邊哭,一邊小聲溫柔的勸著他們,不要與我為難。
我與墨似澤四目相對,掙脫開手。
“我沒推她,她污蔑我,我便給她一些教訓?!?/p>
“我和小雨都能作證,你就是推了我們的姨母!”兒子突然說出了這種話,看我的眼神無比厭惡,“娘,為何撒謊!”
女兒也死死地咬著唇,“我也能作證,就是娘的錯!”
于小雅紅了眼眶:“你們千萬不要為了我生氣,此事是我的錯,表嫂,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我怪罪他們,算是我求求你了!”
墨似澤深深的嘆了口氣,失望的開口:“時早,你如今怎么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果不其然,你好好面壁思過吧?!?/p>
淡淡的一句話,與前世無數次一樣,穩穩當當的將罪名穩當的扣在了我的頭上。
我沒忍住笑了,笑我愚蠢,方才竟然還跟他解釋清白。
倒也不打緊,因為,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們擁著被我“傷害”的于小雅,一起離開了。
我低頭看了眼手中賬本,以最快的速度盤算完后,便將剩下的行李收拾完畢。
隨即,我拿著早就準備好的和離書,送到了墨似澤的眼前。
“墨似澤,我們和離吧?!?/p>
3
墨似澤根本沒看和離書,直接撕掉了,還特意嘲諷的笑了一聲。
“不就是因為小雅今日惹惱你了,所以跟我拿喬么?她是我表妹,更時日無多,你也動手了,如今還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什么?”
“而且,你只是一個商賈之女,若跟我和離,你的兄弟姐妹都會被瞧不起。”
我看他毫不在意的模樣,便明白我與他提和離,他只覺得我是在鬧騰。
也是,我如此心儀他,愛他,又怎么離得開他。
“于小雅是不是求過你,在她死后你要把她抬為平妻,寫進族譜?!?/p>
聞言,墨似澤的身體微微一震。
“你如何知道的。”
“如果人死在侯府,確實得給一個名分,這又不是什么大事,難道我還做不了主嗎?”
我道:“如果我說我不愿呢?”
他看著我,突然間感到煩躁,“你這兩日到底怎么了,非要跟我過不去?不就是族譜,她又不是要跟本侯生孩子!”
“族譜也好,孩子也好,我若是侯府夫人,這些都不準做,”我又拿來一份和離書,“所以,我不配做侯府的主母,侯爺不如干脆同我和離,全了表妹的心?!?/p>
墨似澤終于覺得我是認真的,他的臉色難看下來,死死的盯著我,仿佛要看穿我臉上的破綻。
“你當真舍得侯府夫人的位置?舍得你的一雙兒女?時早,你忘了當初與我成婚時,說過要跟本侯一生一世?”
“侯爺也許了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您如今要抬表妹為平妻,我若不識趣讓道,豈不是讓侯爺難做?”我淡然,“況且,孩子們也很喜歡表妹,和離可以成全所有人,何樂而不為?!?/p>
“好好好!”墨似澤似是被我激怒,賭氣般將和離書簽好:“與本侯和離,你別后悔!”
我將和離書收好,又拿出了自己的嫁妝單子。
“既然我們和離了,從前我貼補家用的嫁妝,請侯爺原原本本的還給我,您高高在上,我只是商戶之女,您應該不會惦記破落戶的嫁妝吧?”
“時早你真是……”墨似澤氣笑了,“把夫人的嫁妝補給她!”
管家面露難色:“咱們侯府的賬上一直虧空,全府上下的衣食住行都是靠著夫人的嫁妝,實在是拿不出來呀侯爺?!?/p>
此話一出,墨似澤直接愣住,似乎完全沒有料到這情況。
可他不甘示弱,看著我,“你放心,本侯不可能差你那一點錢!”
我點頭,“侯爺一言九鼎,自然不會騙我,我貼補的嫁妝一共五千兩,還有十幾間商鋪,收據賬單都在,等價還我便行。”
聞言,墨似澤臉色越來越難看,以及不可置信,侯府竟然花了那么多嫁妝錢。
他看我的眼神變了又變,隨后拿著我的清單直接出了門。
傍晚。
他給了我一張5000兩白銀的銀票和十幾間商鋪的地契。
“現在你可滿意了?”
我淡淡開口:“謝侯爺成全,你我恩怨兩清,從此我們一別兩寬,再不相見?!?/p>
墨似澤看著我,似乎想等我開口哀求,沒想到沒等來道歉,卻等來了告辭,便又道。
“時早,拿喬的女人不討喜,從前本侯不知你貼補了那么多錢,本侯與你道歉,你現在低頭本侯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要是不肯低頭,以后后悔了,便是哭著跪求本侯,本侯即便心軟,也不可能再讓你做夫人了,最多是個側室?!?/p>
后悔?不可能了。
我沒說話,讓小翠搬錢。
這時,兒子突然闖了進來,拉住墨似澤不安的問:“爹爹,娘親不會真的要跟您和離吧,她真的要走嗎?”
墨似澤刻意提高嗓音,像是在說給我聽。
“和離只是威脅罷了,你娘是商賈之女,和離了能去哪里?她連府邸都沒有!況且你和妹妹都是她的親骨肉,她即便走,又能走多遠,她割舍不下的!過兩天知錯,她就會求著我繼續當夫人了!”
我沒有理會,回了自己的屋子。
墨似澤和兒子見狀,更加認定我只是鬧騰,都安心下來。
連盯著我的眼線,都撤走了。
小翠與我道:“夫……小姐,老爺的馬車已在路上,明早來接您?!?/p>
“好。”我將帶不走的東西全部燒毀。
全都是墨似澤寫給我的情詩酸話,還有我一雙兒女的衣服,我自己親手編織的,從孩子出生到如今六歲的,一件不留。
處理完時,天剛好蒙蒙亮。
我爹的馬車在侯府的門口等我。
我手握和離書,帶著一堆嫁妝上了馬車,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侯府——
更新時間:2025-05-05 14:1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