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絕境脫困，再探機密

"咔噠"鎖鏈絞盤轉動的聲音貼著耳膜碾過。

我蜷在濕冷的墻角數呼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傷口——方才侍衛灌藥時劃破的，正好用血氣掩蓋神紋的震顫。

王霸天端著茶盞坐在玄鐵柵欄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我的脖頸："蘇姑娘這雙眼睛生得極好，剜下來養在琉璃盞里，想必能替本座守三天陣眼。"

話音未落，頭頂三十六枚倒懸的青銅錐突然齊聲嗡鳴。

我猛蹬墻壁借力翻滾，發梢擦著墜落的毒錐堪堪掠過。

后頸神紋突然滾燙，在脊椎炸開蛛網狀的刺痛——東南角第七塊青磚下有東西在呼吸。

"王先生這問話的排場，倒比北淵刑堂講究。"我抹去唇角血漬，故意讓腕間鐵鏈撞出脆響。

暗格里傳來極其細微的齒輪咬合聲，像極了千機引啟動前的預兆。

老東西指節敲擊桐木人偶的節奏變了。

當第二波箭雨從墻縫激射而出時，我迎著寒光撲向西北角的承重柱。

三枚淬毒鐵矢擦著腰側釘入地面，卻在觸及青磚符文的瞬間化作齏粉。

果然，這座囚室的地脈走勢與千機閣的璇璣陣同宗同源。

"別白費力氣了。"王霸天突然起身，桐木人偶的眼珠詭異地轉向我藏身的陰影，"當年蘇老閣主親手設計的八門金鎖陣，連他自己都......"

劇痛從神紋蔓延至指尖，我猛地咬破舌尖。

血珠墜地的剎那，整面東墻突然浮現出暗金色的靈力脈絡——那些交錯的紋路像極了幼時父親教我描摹的星軌圖，只是每處星位都被替換成猙獰的獸首。

"多謝王先生提醒。"我貼著墻根挪動，任由袖中暗藏的磁石吸走襲來的鐵蒺藜。

當第三滴血滲入磚縫時，西南方位的白虎星紋突然泛起妖異的紅光。

王霸天手中茶盞"啪"地碎裂。

我佯裝踉蹌撲向紅光最盛處，后背硬生生撞上突起的獸首浮雕。

藏在齒間的鳳凰扣驟然發燙，與神紋共鳴的灼痛逼得我眼前發黑。

但指尖觸到的機關紋路不會騙人——這是父親留給我的生辰禮上才會出現的鳳尾回紋！

玄鐵柵欄突然劇烈震顫，整座囚室的地磚開始詭異地翻涌。

王霸天終于變了臉色，桐木人偶的五官滲出黑血。

而我趁著地脈逆轉的瞬間，將鳳凰扣狠狠按進獸首浮雕的第三枚獠牙。

霎時萬籟俱寂。

所有襲來的暗器懸停在半空，青銅錐的嗡鳴化作嗚咽。

我望著掌心被鳳凰扣燒焦的皮肉輕笑出聲，那些流動的金色符文正在我眼前重組拼湊，逐漸勾勒出半闕《璇璣訣》——父親臨終前塞進我襁褓里的殘卷，原來早就刻進了蘇氏血脈。

"看來王先生算漏了兩件事。"我舔去唇角的血，任由神紋在脊背綻開血色蝶翼，"第一，千機引認主時，最愛吞吃叛徒的魂魄。"

地磚縫隙突然涌出猩紅霧氣，那些懸浮的暗器調轉方向對準了柵欄外的人。

王霸天手中的桐木人偶發出凄厲尖叫，第二句話湮滅在驟然爆開的金光里——

"第二，我父親設計的殺陣，從來會給女兒留扇后門。"鳳凰扣灼燒的焦香混著血腥氣在喉間翻滾，我貼著翻涌的地磚滾向暗門。

王霸天暴怒的咆哮被血色符文吞噬的瞬間，指尖終于觸到浮雕背后冰涼的機簧。

"喀嚓——"

西北角的地面突然塌陷出三尺見方的黑洞，我毫不猶豫縱身躍下。

墜落時反手甩出袖中磁石，數十枚淬毒銀針在頭頂交織成網，將追兵凄厲的慘叫釘在上層密室。

后背撞進松軟泥潭的剎那，神紋突然在脊椎處痙攣——這是父親教過我的土遁術生效的征兆。

腐爛的枯葉鉆進衣領，我屏息掐訣，任由腥臭的泥漿裹著身體沉入地脈。

三息之后，我出現在敵營膳房的泔水桶后。

餿臭味完美掩蓋了身上的血腥氣。

我隨手扯下晾在竹竿上的雜役粗布裙，沾著餿米湯往臉上抹出兩塊酡紅。

銅盆倒影里映出個醉醺醺的燒火丫頭，連眼尾那顆痣的位置都與今晨見過的阿杏分毫不差。

戌時的梆子聲恰好響起。

我踉蹌著撞開巡邏隊，懷中緊貼著從王霸天密室順來的青銅密鑰。

那東西隔著衣料燙得驚人——方才破解八門金鎖陣時，我故意用鳳凰扣燒焦了表層桐油，此刻它正貪婪吸收著地脈殘留的靈力。

"杏丫頭又偷喝祭酒！"守衛的嗤笑從頭頂傳來。

我故意打翻半壇女兒紅，任酒液浸透前襟。

垂落的發絲間，瞥見東側藏書閣檐角懸掛的青銅鈴鐺正在無風自動。

那是千機閣用來示警的逆風鈴，此刻鈴舌卻朝著坤位偏移三寸。

心臟重重撞向肋骨。

藏書閣地下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與我腰間別著的青銅密鑰產生共鳴。

王霸天恐怕做夢都想不到，他仿造蘇氏璇璣陣建造的密室，地脈竟與千年前的古陣法一脈相承。

子時三刻，我蜷縮在藏書閣梁柱陰影里，用銀針挑開第七層暗格。

青銅密鑰插入鎖眼的瞬間，無數螢火蟲大小的機關獸從縫隙涌出，卻在觸及我腕間未干的血跡時溫順俯首。

泛著青光的玉簡排列成星圖模樣，最中央那枚刻著沈氏家紋。

指尖剛觸到冰涼的玉簡，后頸神紋突然如烙鐵般灼痛。

斑駁字跡在眼前扭曲重組，竟浮現出沈燼的名字——"歸墟之眼需神族血脈獻祭"幾個小字像毒蛇鉆進瞳孔，驚得我險些捏碎玉簡。

閣樓外突然傳來雜沓腳步聲。

"所有出口封死！"王霸天的聲音裹著雷霆之勢劈開夜色，"啟動血瘴陣！"

我反手將玉簡塞進纏腰的冰蠶絲內襯，這東西竟開始吞噬我的體溫。

躍下橫梁時，袖中機關鳥精準啄滅沿途燭火。

當第一縷血色霧氣漫過門檻，我已攀上通風口，卻聽見身后傳來玉簡滾落的輕響。

王霸天的桐木杖重重杵在地面："《歸墟志》被人動過。"

冷汗浸透的后背貼在生鐵打造的通風管道上，我盯著下方突然沸騰的血霧。

那些猩紅霧氣正化作無數細小的蛇，順著地磚縫隙蜿蜒游走。

懷中的玉簡突然震顫起來，仿佛在應和某種古老的召喚。

而我的神紋，正對著東南角那盞突然亮起的青銅燈龕瘋狂抽痛。

更新時間：2025-05-05 07:5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