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風肆劍 青峰還是清風 109690 字 2025-05-03 19:4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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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篇引言————

“娘親娘親,采藥忙,”

“弟弟弟弟,籮筐裝。”

“姐姐姐姐,莫要哭——”

“咽下螢火,”

“我們就能……永遠團圓啦?!?/p>

————

五日轉瞬即逝,少年守在藥爐前,看它們在沸水中翻滾交融。刺鼻的藥糊腥臭味彌漫開來,即便已過去多日,他仍忍不住皺起眉頭。

而洞穴外,血狼總會自己從各處銜來古怪的野植、甚至還尋來一些古怪的魚獸,似乎是不想他餓肚子,安靜地放在少年腳邊。

晨光如碎金般,悄然爬上樹洞斑駁的紋路,溫柔地傾瀉在少女清冷的面龐。吳清明小心翼翼地將藥碗擱在一旁,輕捻起浸過溫水的帕子,指尖劃過她蒼白的肌膚,細細擦拭著四肢與臉頰。

忽然,那覆著長睫的眼瞼下,似有星子微微閃動,他手中的動作驟然停滯——恍惚間,他竟覺得少女的眼眸輕輕顫了顫,像寒潭中泛起的微瀾,轉瞬即逝。

他慌忙丟下手中布帕,木凳在身后發出細微的聲響。屏息凝神間,他死死盯著少女的面龐,連眨眼都生怕錯過一絲動靜。

可那眉眼間再無半分波動,唯有寂靜在樹洞內流淌。然而,他的目光卻再難移開,少女蒼白卻清秀的面容似磁石般將他牢牢吸引,僅是這樣凝視著,便已讓他沉溺其中,似乎怎么也看不夠。

就在此時,少女清眸毫無征兆地驟然睜開。吳清明正俯身凝望著她,鼻尖幾乎要觸到少女微蹙的眉梢,兩人呼吸相聞間,凝滯的空氣轟然碎裂。

“我好看嗎?”少女蒼白的雙唇冷冷問道

吳清明觸電般跌坐在地,他手忙腳亂,耳尖紅得滴血:“不!不好看?。 ?/p>

少女撐著樹干坐起身,發絲如墨瀑傾瀉而下,眸光流轉間帶著久病初愈的狡黠:

“什么?你敢說本姑娘不好看?!”

“不是!好看好看!不,不好......”少年語無倫次地揮舞著雙手。

女孩兒清冷的面龐忽而綻出一抹笑意:“算了,懶得跟你計較?!?/p>

她隨意擺了擺手,“我問你,我昏睡了多久?”

“約莫七日有余。”

“竟這么久?”少女睫毛輕顫。

沉默如蛛網漫過樹洞,吳清明突然攥緊衣角,聲音輕得像怕驚飛林間宿鳥:“我沒想到,姑娘你竟然是……不過那雷符爆炸的時候,你為何執意救我?你本不必...將自己置于險地?!?/p>

女子突然翻了個白眼,柳眉倒豎,語氣里滿是嗔怪:

“呦,這會兒不喊‘師姐’了?改叫‘姑娘’啦?我作為你的‘大師姐’……”她故意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少年發燙的耳尖,

“那日不是說過會保護好你的嗎?”

吳清明耳尖瞬間紅透,結結巴巴顫道:“我、我……”

他絞著衣角,一時說不出話來。

女子神色突然認真起來:“當日在封印結界里,你為何又拼了命救我?本姑娘,從不平白欠人情?!?/p>

話音未落,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挺直腰板,:“還有!以后記住,本姑娘大名澹臺神秀,神仙的神,風靈玉秀的秀!記好了!”

吳清明唇角勾起一抹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神秀姑娘果然人如其名?!?/p>

“那當然,你以為……”

她正要開口反駁,卻冷不防被一陣輕響打斷。咕嚕嚕的腸鳴從她腹中傳來。她雙頰瞬間染上緋色。

吳清明了然地輕笑一聲,溫聲道:“你稍等。”

話音未落,少年已利落地轉身,從血狼叼來的獵物堆里翻出幾條鮮魚。他動作嫻熟地架起篝火,火苗竄起的瞬間,將魚串架了上去?!霸瓉聿皇橙碎g煙火的神仙,也會肚子餓???”

忽有一道沙啞而縹緲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凡人要裹腹,仙人本質也脫不了凡胎,只不過平日里多靠靈植仙果滋養,鮮少聞津五谷雜糧。可你倒好,拿這幾條腥氣未散的雜魚,來應付你那嬌弱初愈的小仙子……”話音頓住,余下的意味在他腦中盤旋,

“你如此‘體貼入微’,當真是機敏過人啊,呵呵?!?/p>

吳清明呆愣當場,喉間溢出一聲帶著困惑的輕呼:“啊?”

“這七日你借此間充裕靈氣淬煉,又以妖獸磨礪筋骨,不過堪堪穩住武體境初期。再看那女娃娃——不過盤坐吐納了幾輪日升月落,吸收的靈氣竟比你七日苦修還要純粹。老夫還從未見過如此天賦卓絕的女娃?!崩险叩恼Z氣里滿是驚嘆與贊賞。

少年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嗯……我知道?!?/p>

“烤好了沒呀?”少女不耐煩地趴在木桌上,下巴抵著手背,朝這邊望了過來。

吳清明手忙腳亂熄了火,焦黑的手指蹭了蹭衣角,硬著頭皮賠著笑,將烤魚遞過去。

少女接過咬了一口,眉頭瞬間皺成小揪:“嘖,好難吃!”

話雖這么說,她卻沒舍得丟開,鼓著腮幫子把嘴里的魚肉囫圇咽下,又嫌棄地將魚放回盤中。

吳清明鬼使神差地下意識接過烤魚,就著她咬過的齒痕狠狠咬下一大口。細細咀嚼片刻,他抬起頭,一臉茫然道:

“沒覺得有什么不一樣啊?和我平時吃的一個味兒?!?/p>

少女瞬間面若赤霞,連耳尖都染上緋色,跺著腳嗔怒道:“吳清明!你......“

他卻神色木然,正色問道:“怎么了?是魚有問題?“”

女子卻并未接言,只是從他身旁走過。忽聽得木桌發出吱呀聲響,抬眼時,少女已蓮步輕移,站于那些血狼尋來的物堆旁,她素手凌空輕點,指尖倏然綻出瑩藍靈光,幾條鱗片泛著幽光的怪魚、色澤瑰麗的野果便懸浮而起。

只見靈光如綢緞般纏繞,在她掌心翻涌成漩渦。那些奇異物件于光華之中扭曲、重塑,褪去原始模樣。

少女玉指輕彈,幾縷靈火落入篝火,火勢驟然騰起。她將塑形后的食材置于火上,不過片刻,陣陣馥郁香氣便四溢開來。

原本形態詭異的東西,此刻竟化作擺盤精致、色澤誘人的佳肴,裊裊熱氣升騰間,勾得人食欲大動。

少年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奇景,只見少女纖手輕揚,不知從何處取出幾支晶瑩剔透的玉瓶。瓶中流淌著或幽藍、或金燦的神秘液體,她將這些古怪的調料均勻灑在食物上,動作優雅得如同在繪制一幅絕世畫卷。

“怎么,看到本姑娘會做飯很震驚?”少女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吳清明如夢初醒,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塊食物,送入口中。剎那間,豐富的口感在舌尖綻放。這味道遠超他此前品嘗過的任何珍饈美饌。

他望著眼前這位平日里總是神色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女,心中泛起陣陣漣漪,未曾想到在那冰冷的外表之下,竟藏著如此細膩溫柔的一面。

少女眸光如淬了霜的劍,神色平靜卻字字擲地有聲:“這世道弱肉強食,誰劍鋒夠利,誰便能主宰是非。我不信天命,也信不過別人,只信自己握劍的手。所以無論做任何事,我從來只靠自己。”

吳清明喉頭微動,他望著她發梢跳動的光暈,半晌才低嘆出聲,語氣里裹著幾分由衷的欽佩:“神秀姑娘的鋒芒,應當世間也少有吧。”

少年眼底笑意漫開,又半真半假地嘆道:“神秀姑娘這般厲害,以我的資質大概一輩子都追不上?!?/p>

“我的劍,終有一日要成為天下第一?!比展饴湓谒χ钡募沽荷?,像是鍍了層碎金。

吳清明故意夸張地咋舌,眉梢眼角皆是促狹,“神秀姑娘的劍芒太耀眼了,我跟在后面,說不定會被刺瞎的哈哈?!?/p>

少年淡笑著,少女卻悄然轉頭,目光如寒星般掃過他的臉,又緩緩轉回身,冷道:

“我的劍道,不需要累贅?!?/p>

周遭一時間鴉雀無聲,唯有篝火噼啪作響。

吳清明喉頭滾動兩下,摸了摸后腦勺,依舊傻傻的笑著。

突然,一抹紅影閃出,血狼弓著脊背,半紅半白的獸毛如鋼針般根根倒豎,喉嚨里滾動著雷鳴般的低吼,惡狠狠地盯著樹下的女子。

見狀,澹臺神秀周身劍氣瞬間噴出,劍指狼首。

“姑娘且慢!“吳清明疾步搶至狼首前,

“小異只是護主心切,并無惡意?!?/p>

女子劍尖微顫,銀牙輕咬:“這目露兇光的煞物,你竟喚它'小異'?“

吳清明苦笑攤手:“這事說來話長,但姑娘不用擔心,此刻它應該不會傷害我們。“

隨著長劍歸鞘的清鳴,血狼喉間依然發出威脅性的嗚咽,暗金色的瞳孔死死鎖住女子。

“看什么看!“澹臺神秀突然踏前半步,玉劍斜指血狼鼻尖,

“再敢呲牙,信不信本姑娘連你和這臭小子一塊兒揍?!“

血狼周身毛發根根倒豎,神色卻更為兇戾。吳清明趕忙伸手撫上狼首:“小異,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血狼猛地甩頭,利齒精準咬住他的衣擺,用力一扯便將少年甩至寬闊的狼背之上。不等吳清明反應,血狼四蹄生風,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

澹臺神秀目光一凜,手中玉劍寒光微閃,隨即足尖點地,身形如驚鴻掠影般緊隨其后。

蹄聲驟停的剎那,腐臭如實質般的瘴氣撲面而來。

只見道旁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生機,翠綠葉片轉瞬化作枯槁,連泥土都泛起詭異的青灰色。

眼前的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各種獸尸,皮毛下的血肉仿佛被無形之物啃噬殆盡。

十余頭血狼呈扇形圍聚在前方空地上,狼群中央,一道黑袍人影半埋在腐葉堆中,散發著濃烈的刺鼻之氣。

為首的血狼弓起脊背發出低吼,利爪深深摳進地面,卻始終不敢越前半步。

吳清明未及細想,出于本能便抬腳往前沖去。

就在雙手即將觸碰到黑袍人身體的瞬間,一道凌厲劍光驟然劈落,“錚”的一聲,深深沒入他身前的地面。

澹臺神秀持劍而立,劍尖泛著冷冽寒光:

“疙瘩腦袋。”

正當他滿心疑惑時,老者沙啞的聲音從腦間響起:“此人周身尸毒已入骨髓,你碰一下就會毒發身亡。若不是這丫頭用劍阻攔,加上有我護著你的心脈,你早就被毒氣侵蝕了”。

吳清明見那人癱在地上毫無動靜,順手從旁邊撿了根樹枝,輕輕將對方翻了過來。那人臉上戴著青銅面具,完全看不清面容。

他正琢磨著該如何是好,忽然,那人雙眼猛地睜開,一道虛弱卻急促的女聲響起:

“弟...弟弟!快逃!“

話音剛落,這人又直直往后倒去,徹底沒了動靜。吳清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后退半步,手中樹枝“啪嗒“掉在地上。

吳清明和澹臺神秀對視了一眼————這渾身尸毒的神秘人,竟似是名女子。

澹臺神秀淡淡道:“此女是被煉制成'毒丹'的活引,臟腑亦被毒瘴啃噬殆盡,沒有多少活日了?!?/p>

吳清明卻仿若未聞,目光掃過滿地枯樹,突然撲向一株老槐。他徒手撕扯下數塊樹皮,然后裹住女子身軀。

“吳清明?“澹臺神秀劍尖微顫,

“你想干什么?!“

少年將最后一塊樹皮牢牢系緊輕輕一笑:“至少她現在還沒死,不是嗎?“

話音剛落,吳清明已將女子穩穩抱起。懷中軀體輕得驚人,如若飄絮。下意識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只是抱著幾塊樹干而已。

隔著裹纏的樹皮,他仍能感受到絲絲寒意滲入肌理。方才還圍繞四周的狼群,此刻紛紛低嚎著后退,就連那只紅白相間的異狼也嗚咽一聲,轉身沒入了黑暗的密林。

“前輩,有沒有什么辦法幫幫她?”吳清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懇求。

虛影在他腦海中浮現:“那女娃說得不錯,被煉作毒丹的人,其皮肉已被毒瘴侵蝕,血骨亦慢慢消融。她如今還吊著一口氣,不過是因為體內那顆毒丹初具雛形,巧合之下勉強給她續了口氣?!?/p>

吳清明喉結滾動數下,終于沉聲道:“天下之大,總有轉機。前輩,可有法子讓她先活下來?“

老者虛影浮現:“那群血狼先前銜來的草堆里,藏著能短暫激活毒丹的引藥,但這么做毒丹也會繼續侵蝕她的身體,不過是飲鴆止渴而已。這亦是唯一能讓她活下去的辦法。至于怎么做,且看你自己了?!?/p>

吳清明抿緊嘴唇,任由山風卷起衣角,最后,他仍毅然抱著女子,一步一步將她背回至樹洞的根腳下。

細碎的微光穿過斑駁枝葉,在他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目不轉睛地翻找出老者提過的藥引,將其投入陶罐,生起火來熬煮。

不多時,墨綠的汁液在陶罐中翻涌,蒸騰的熱氣裹著令人窒息的腥甜,彌漫在狹小的樹洞之中。

他用勺子盛起藥液,當樹枝挑起青銅面具的剎那,腐肉糜爛的惡臭如實質般撲面而來。

本該是面容的位置,只剩一團翻涌的血肉,蛆蟲在凹陷處攢動,原本的眼鼻嘴早已消融,只余三個滲著黑膿的窟窿。

吳清明胃部劇烈抽搐,喉間泛起酸意,卻死死咬住牙關,顫抖著將藥勺抵住那團爛肉的縫隙。蒸騰的藥霧與腐臭交織,在昏暗的樹洞里凝成詭異的青芒……

他顫抖著手將面具重新戴回女子臉上。就在面具貼合的瞬間,一道刺目紅光從縫隙中迸射而出,

緊接著,一陣沙啞扭曲的女聲如干枯的琴弦乍然響起:

“不要!不要過來??!”

這聲嘶力竭的呼喊讓吳清明心臟猛地一縮,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幾息后,女子的掙扎逐漸平息,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

吳清明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柔和的笑,緩緩靠近:“我的名字叫做吳清明,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到底發生了什么,能跟我說說嗎?”

看著這般柔和的面容,她漸漸放下了防備,那絲干枯的音弦才再次緩緩響起:

我叫靈瞳,家在西邊山腳下的石子鎮?!?/p>

她低頭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繩,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與弟弟自幼失怙,和娘親在山村里相依為命。粗茶淡飯雖清苦,但娘親總能翻山越嶺,從山坳里尋來最甜的野莓,分給我和弟弟。每日隨她采藥時,我總盯著泛黃的《本草經》發呆。心里總想著若能認全書上的藥草,或許就能治好她的頭痛,讓她不再每到雨天就抱著腦袋…

但是,有天下山時,我們遇見了一群穿白袍的人,他們的袖口和掛牌上,印著太陽八卦,有個人一見到我就伸手把我勒住?!?/p>

“娘撲過去咬住那人的手腕,我就讓弟弟趁機跑走,沒過多久那人一手把娘親甩開,然后,他們……”

“他們用劍鞘敲碎她的膝蓋,又笑著問‘還跑嗎?’……”

后來,我被帶到了一堆滿是藥鼎的山洞里,那里掛著滿洞的‘藥引’……

從那日后,他們喚我為‘藥鼎’。

在那里的每天,我都被灌下無數難以下咽的東西,然后全身就開始疼痛不堪,

但,最痛的是每當昏暈過去,他們都會用銅鑼把我震醒……”

突然,吳清明插道:“不用再說了?!?/p>

她蜷縮著身體,顫了顫,又繼續低語:“那天,我做了個噩夢,夢見我自己變成了一條蛇,我把所有害我們的人全都咬死……”

“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的人,莫名其妙的都死了,我便跑了出來……”

“到了這個地方……”

她突然開始渾身發抖:“我好害怕,我不想死……”

吳清明憨厚的笑著:“靈瞳別怕,我會保護你的?!?/p>

她抱著自己,顫抖著身軀,嗯了一聲。

少年靜靜地聽著女子的哭訴,胸腔中的怒火卻不斷涌上心頭。

“澹臺姑娘沒有說錯,在這世上,唯有自身強大,才能護得想護之人周全?!?/p>

這一刻,吳清明仿佛看到了自己未來的道路,盡管前方一片未知,但他已無所畏懼。

“前輩,我想變強,無論付出何種代價!”

話音剛落,他便奔出數里之遠。

眨眼間,他已投身于一片兇神惡煞的獸群之中。嘶吼聲、咆哮聲瞬間響徹四周,群獸張牙舞爪,露出尖銳的獠牙,如潮水般向他撲來。

吳清明卻毫無懼色,眼神凌厲,雙手握拳,周身氣息翻涌而出,眨眼間便與獸群廝殺開來。

突然,一道青色的身影如流星劃破長空,澹臺神秀身姿輕盈地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吳清明身前。

她美目圓睜,手中長劍一橫,劍指吳清明,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與傲然:“想要找對手,本姑娘可以奉陪你兩招!”

“……”

山林間,二人的身影如鬼魅般交錯。劍光閃爍,裹挾著野獸的咆哮。

直至深夜,,激烈的打斗聲終于漸漸平息。吳清明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原本整潔的衣衫如今破破爛爛,血跡斑斑。

“再來……”

澹臺神秀卻是臉不紅心不跳,絲毫未有打斗過的痕跡。她聞聲白了其一眼:

“來個屁來,本姑娘累了。”說罷,她轉身朝著山林深處走去。

待得二人剛一踏入樹根之下,一股誘人的食物香氣便撲鼻而來。他眼睛頓時一亮,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快步朝著黑袍女子迎了上去。

“這些都是你弄的嗎?我不客氣啦!

他又轉頭看向身旁的抱劍女子:

“澹臺姑娘你也快過來吃唄,味道比我弄的好?!?/p>

在他說話之際,靈瞳卻端出一盆藥水,動作輕柔地用木枝挑起藥草,緩緩地敷在吳清明的傷口上。

一旁的澹臺神秀原本正準備走近,看到這一幕,眼神微微一滯,隨即迅速將目光轉向別處。

她輕哼一聲:“吃吃吃,吃什么吃!小心毒死你個白癡!”

聽到澹臺神秀那不客氣的話語,一時間,黑袍少女正在為吳清明擦藥的手突然一頓,但很快,她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專注地做著手中的活兒,小心翼翼地將藥草敷在傷口上。

一旁女子咂了咂嘴,眼神閃爍了幾下,最終還是挪了挪腳步,在一旁坐下,夾了口菜丟入口中:

“確實比你這個白癡做的好多了?!?/p>

吳清明垂眸輕笑,眸光掠過跳動的篝火,落在少女腰間那柄銀紋古劍上:

“神秀姑娘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澹臺神秀身影微微一頓,月光將她的側臉裁成冷玉般的輪廓:“待將你安全送出這片險地,我自會離開。欠你的人情,我澹臺神秀定會還你?!?/p>

少年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角:“我并非此意。只是后邊我打算帶著靈瞳去尋找能救她的辦法,后邊兒路上還不知道會遇上什么,所以我不想牽連到姑娘......“

澹臺神秀握劍的指節發白,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何心頭泛起無端的煩躁,玉齒輕咬下唇:

“這么急著與我劃清界限?“她冷笑一聲,偏過頭不看他,束發花鈴隨著動作輕響,“放心,屆時定給足你二人獨處的清凈?!?/p>

突然,在二人談話間,數聲熟悉的狼嘯在林間炸響。吳清明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洞口,卻見暮色里數十頭血狼正圍著老樹焦躁盤旋。

一頭毛色紅白的血狼突然縱身躍上石臺,喉間發出急切的嗚咽,前爪不住刨著地面。

吳清明抬腳欲走,后頸忽地傳來輕微觸感——靈瞳正垂著頭,用著樹尖輕輕戳他。

少年身形一頓。想起她滿身毒瘡的面容————經歷了這么多,她一個人難免會害怕吧。

他不再猶豫,迅速將干燥的樹皮鋪在血狼寬闊的脊背,又仔細疊了兩層軟草,轉頭對著血狼叮囑:

“小異,路上慢些,別顛著她?!把峭嶂^看他,表情像是有些不愿意,不過最后還是順從地伏低身體。

華月漸漸點亮夜空,三人并肩趕至——本該是血狼盤踞的深谷,此刻竟被三頭足有數十丈高的猿獸霸占。它們渾身灰毛如鋼針倒豎,利爪抓著血狼遺留的巢穴,不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

吳清明的呼吸陡然急促,一年前的畫面如利刃般刺入腦海:那個疤臉少年,在巨猿的手中,被扯成兩半,那雙直勾勾痛苦地盯著他的眼睛,放佛就在他面前......

“畜生!”吳清明雙目赤紅,周身靈力如洶涌怒潮轟然爆發。

他猛地甩開身后二人,像離弦之箭般沖向為首的巨猿,它鼻孔噴出粗氣,毛茸茸的巨掌裹挾著腥風橫掃而來。將他整個人拍得重重砸在地上,順著碎石坡連滾數丈。

他又搖晃著重新站起,趁著巨猿轉身的間隙,他踏著凸起的巖石借力一躍,竟從巨猿寬闊的后背翻了上去,越過巨猿頭頂的剎那,他屈起雙腿狠狠踹向猿首,緊接又攥緊拳頭,朝著那雙渾濁的獸眼狠狠砸下!

失去雙眼的巨獸發狂般捶打地面,帶起的氣浪掀翻成片碎石。吳清明借勢躍至另一只巨猿面前。

眼前的大手又接然砸下,地面瞬間炸裂出蛛網般的裂痕,就在這時,瞎眼巨猿循著聲響,竟朝著此處瘋狂撲來,利爪擦著同伴的脖頸劃過,兩只龐然大物瞬間扭作一團,獠牙與利爪交錯,鮮血飛濺在焦黑的樹干上。

此時吳清明已跳至一邊,抹去嘴角血漬,還未喘勻氣,腦海中便響起虛影的聲音:“雖說這猿獸靈智未開,但你能在盛怒時保持幾分清醒,也不算太蠢?!?/p>

話音未落,那第三只始終蟄伏的巨猿突然轉頭,猩紅豎瞳死死鎖住躲在樹后的黑袍女子,猛地朝著此處奔來。

然而血狼動作卻敏捷異常,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只留那巨猿在空處憑空出拳頭。

“啊——“

霎然傳來靈瞳凄厲的尖叫,撕破了混戰的喧囂。

只見巨猿帶起的拳風卷走一抹艷紅,那根系在她腕間的紅繩在空中打著旋兒,正朝著碎石嶙峋的谷底墜落。

她瘋狂扭動著身軀,裹著樹皮的手指徒勞地伸向虛空,可身體卻被身下血狼牢牢護住,無法靠近分毫。

吳清明甚至來不及思索,便就逆著飛散的碎石沖向那道墜落的紅線。

電光火石間,澹臺神秀長劍出鞘,寒芒劃破半空,一道凌厲劍芒裹挾著罡風疾射而出。

“真是個白癡!“

她咬牙低罵一聲,胸口劇烈起伏。深吸一口氣,周身氣息陡然變得森冷,身影如鬼魅般虛化,讓人難以捕捉。

須臾,她猛地吐出那口蓄勢已久的氣,同時,三只巨猿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四肢與頭顱便齊刷刷落地。

塵霧翻涌如浪,一道黑影自硝煙中緩緩浮現。

吳清明單膝跪地撐著地面,將攥著紅繩的手高高舉起,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沒事兒?!?/p>

事后,盡管最后斬殺三頭巨猿之人是那少女,可血狼群竟對它們這位狼群‘老大’,更加敬重,發出陣陣狼嚎。

同時經此一劍后,先前還對著清冷女子面斥怒色的“小異”,卻是對其格外客氣起來,像一只小狗一般已沒了先前威嚴。

三人坐在地上,月光如水灑在地面。靈瞳嘶啞的聲音微微顫動像是帶著幾分愧疚:

“對不起……”

“那紅繩是我娘生前編織給我的,娘親說,紅線纏三匝,能纏住霉運、禍事還有邪祟,不讓它們靠近我。所以對我很重要。”

一時間她想起方才出手幫忙女子,又用干枯的聲線費力笑道:

“漂亮姐姐你看!”

同時她將手抬高,血骨交融的手臂上,紅繩顯得異發刺眼:

“娘親說這是神仙打的如意結!戴著她就不會……”

“就不會痛了……可是……”女孩兒下意識地撓了撓那潰爛的皮膚,肢體間輕輕顫動。

澹臺神秀皓齒死抵唇口,把頭轉向了另外一邊:

“切,丑死了。我們澹臺山的劍穗都比這破繩子講究?!痹鹿庹赵谒o繃的下頜線上,倒映出喉間細微的滾動。

吳清明下意識地悄悄舉起手,想摸摸她的腦袋,又止在半空放了下來,最終化作一道輕柔的言語:

“既然是娘親給的東西,那確實很重要呀,我相信,這繩子一定會替你擋去災禍的!”

更新時間:2025-05-03 19:4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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