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鎖起來”是什么意思,俊臉紅地徹底,“你你你你你!你不知廉恥!”
蘇鶯還是笑,謝長宴比不過她的厚臉皮,郁悶得半天不說話。
昨夜炭火便燃盡了,今早也沒有奴仆進來續上,屋內有些冷。
蘇鶯好心為謝長宴掖了掖被子,謝長宴略有些別扭地轉過頭。
她又走至火爐旁,將爐內的灰清理干凈,裝滿了新炭,拿了火折子點燃,又將那柄水壺裝滿了水放在火爐上。
室溫逐漸升高,很快便到達了令人舒適的溫度。
謝長宴的身體也舒服了不少,他又偷偷轉回頭瞧著蘇鶯。
她正站在陽光下,手中拿著一張紙看。
他認得那張紙,是前幾日大夫來給開的藥方,他的病藥石無醫,大夫只能開些調理身體的藥。
謝長宴并不準備吃,消極地等待著死亡。
蘇鶯卻看得很認真,她垂著眸子,羽翼般的睫毛在陽光下撲閃。
她的鼻梁異常挺翹,唇紅如血,肌膚很白,身材婀娜有致。
就算是謝長宴也不得不承認,她不說話時美得像仙女下凡。
感受到謝長宴在看自己,蘇鶯放下紙,走至他的床前,好心問,“要出恭嗎?”
當然,說話時便好像是惡鬼降臨人間了。
“不要?!彼谶@女人面前已夠狼狽了,不想再讓她瞧見更難堪的模樣,堅決拒絕,“你這女人,怎么如此粗俗……”
蘇鶯陰陽怪氣地“哦”了一聲,“小女子確實粗鄙,不像小將軍你,餐風飲露,高雅得很。”
謝長宴又被氣得說不出話,本就不善言辭的人,在這女人面前更是每每都落得下風,真讓人郁悶。
火爐上的水壺開了,“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蘇鶯上前去倒了些熱水在盆內,端到謝長宴床邊伺候他洗臉。
她看著嬌嬌氣氣,伺候起人卻格外利落,謝長宴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曾是伺候人的丫鬟,忍不住問她,“是哪家的老爺養出了你這樣厲害的丫鬟?”
蘇鶯將洗過臉的水倒了,垂著眸子回他,“我沒有做過丫鬟,只是在家中伺候了幾年老人?!?/p>
她是孤兒,被蘇清河和李春梅收養,理所當然是要報答養父母的。
正巧蘇家老太太早早中風癱瘓,身為兒媳的李春梅不想侍候老人,這活兒便交給了當時只有十三歲的蘇鶯。
蘇鶯那時小,還不會照顧人,老太太表面不說,背地里偷偷跟兒子告狀,蘇清河又去訓斥李春梅,李春梅覺得受了委屈,又去打蘇鶯。
就算再愚笨的人,多挨過幾次打也就會了。
謝長宴了然。
蘇鶯伺候完了她,又坐回椅子上,去開自己帶回來的食盒。
謝家的食盒保溫,里面的食物還是熱的,一打開,肉粥的清香、羊湯的鮮味和炒菜的味道便一股腦傳了出來。
謝長宴的理智告訴他他不想吃,肚子卻適時“咕咕”叫了起來。
“想吃嗎?”蘇鶯問他。
謝長宴嘴硬,“不想吃?!?/p>
蘇鶯氣死人不償命,“那就好,這是我的早飯,你就算想吃我也不會給你?!?/p>
“你!”謝長宴瞪她,“毒婦!”
蘇鶯“嗯”了一聲,“我是?!?/p>
謝長宴瞧著她無所謂的樣子,莫名更生氣,卻不明白自己在氣什么。
蘇鶯將自己的飯盛出來,似乎是故意,她吃得很慢,她本就生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每吃一口都要細細品味,彎起眉眼贊嘆一聲,“好吃!”
謝長宴從殘疾后便很少吃飯,從前也沒覺得餓,今日聞著飯菜的香味,瞧著蘇鶯吃飯的模樣,卻越發覺得難熬。
他挪動著雙腿換了個背對蘇鶯的姿勢,強行抵擋著饑餓。
蘇鶯也不著急,直到自己吃飽了,才將剩下的吃食擱在謝長宴床邊的椅子上去叫他,“餐風飲露的謝小將軍,該吃飯啦。”
“不吃?!敝x長宴倔強地拒絕。
蘇鶯笑著躺下摟住他,纖手撫摸著他干癟的腹部,婉轉的聲音帶了幾分誘哄,“真的不吃嗎?”
他抓住她的手腕放回她的腰間,固執地拒絕她的示好,“不吃!”
蘇鶯“哦”了一聲,又問他,“那梅花糕吃嗎?”
“不吃!”
“水晶蝦仁吃嗎?”
“不吃!”
“八寶鴨?”
“不!”
“叫花雞?”
謝長宴終于忍無可忍,
“夠了!”
被拒絕了這么多次,蘇鶯也不惱,“總要吃點東西嘛。”
“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該為我多考慮考慮,若我還沒懷上你就餓死了,我可一分錢都拿不著。昨日我連第一次都給你了,現在就算反悔改行去青樓賣都賣不上價?!?/p>
她胳膊攬住謝長宴的身子,素手在他胸膛曖昧地畫著圈,
“你總不忍心眼睜睜瞧著我什么都撈不著吧?”
謝長宴瞧著她不知廉恥肆意輕賤自己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推開了她,
“蘇鶯!”
他整張臉都被氣紅了,努力想坐起身提升些氣勢,卻岔了氣,不住地咳嗽。
蘇鶯將他扶了起來,為他倒了水,又將他抱在懷里順氣。
謝長宴緩過神來,瞧著她那張禍水一般的臉,難得正色地開口,“方才那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莫要跟別人說?!?/p>
“我知道你這人有些不知廉恥,但是你畢竟只是一個女子,還是個好看的女子,你這樣任意恣睢,且不說外面的人會說三道四,也會有不懷好意之人來占你便宜?!?/p>
“我早說過我不需要留后,是姑母強迫與我,對你造成的虧欠亦不是我所愿,我已是個廢人,給不了你想要的,你若真缺錢,我手里還有幾件古董字畫可以贈與你,只希望你以后莫要再出現在將軍府。還有……那些恬不知恥的話也莫要再說了,大多數男人都很壞,你要和他們保持距離?!?/p>
他自認將話說得很重,一直不敢看蘇鶯的臉,怕瞧見她委委屈屈的樣子會心軟,直到一口氣全說完,他才抬起頭。
想象中的壞女人梨花帶雨羞愧難當的畫面卻并沒有出現。
蘇鶯依舊笑吟吟的,為他倒了杯茶潤喉,隨后問他,“所以……棗泥山藥糕吃嗎?”
更新時間:2025-05-03 13:1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