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過后的校園銀裝素裹，陽光在積雪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溫祁念站在?？k公室門口，呵出的白氣在空氣中短暫停留又消散。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在安靜走廊里格外清晰——李小雨借給她的鑰匙還帶著小熊掛墜的體溫。

"北極星到底是誰？"

這個疑問從昨天起就縈繞在她心頭。推開門，辦公室里還保持著昨日的凌亂——她匆忙離開時沒來得及整理的椅子，桌面上散落的?？樱约?..那臺顯示器仍亮著的電腦。

溫祁念輕手輕腳地走到電腦前，屏幕保護程序是旋轉的星空圖。她晃動鼠標，校園論壇頁面立刻跳出來，右上角顯示登錄狀態："北極星·在線"。

"怎么會..."她喃喃自語。昨天明明已經退出登錄了。

點擊用戶信息，最近登錄時間顯示為今天早上6:15。這個時間校刊辦公室還沒開門，除非...

身后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溫祁念猛地轉身，看到李小雨抱著一摞資料站在門口，圓框眼鏡后的眼睛瞪得溜圓。

"念念？你怎么..."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電腦屏幕上。"北極星"的個人主頁清晰可見，最新動態是十分鐘前發布的趙雨晴instagram截圖對比分析。

空氣凝固了幾秒。李小雨突然大步走進來，把資料往桌上一扔，摘下眼鏡擦了擦："好吧，被你發現了。"

"是你？"溫祁念的聲音有些發抖，"但那些技術分析..."

"我表哥在計算機系。"李小雨聳聳肩，"而且我收集趙雨晴的黑料很久了。"她打開抽屜，取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從她初中抄襲作文到去年?；ㄔu選買票...這女人黑歷史能出書。"

溫祁念翻開文件夾，里面是精心整理的截圖、照片甚至錄音筆記錄。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一年前——遠早于她和蔚然的緋聞。

"為什么..."

"因為她欺負過我妹妹。"李小雨的聲音突然變硬，"初中小孩都不放過，就因為我妹比她弟弟成績好。"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文件夾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溫祁念突然意識到，在這場看似只關乎她和蔚然的風波中，原來還交織著這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謝謝你。"她輕聲說，"但為什么要匿名？"

李小雨重新戴上眼鏡，表情恢復了往日的活潑："首先，黑客行為犯校規。其次..."她狡黠地眨眨眼，"某些人需要學會自己戰斗。昨天你在圖書館分析照片的樣子，簡直帥炸了。"

溫祁念耳根發熱。她從未想過，自己被動接受一切的形象在別人眼中是可以改變的。

"對了，"李小雨突然壓低聲音，"聽說沒？'初雪告白'的傳說。"

"什么傳說？"

"在初雪后第一個滿月夜，去體育器材室告白的情侶會永遠在一起。"李小雨夸張地雙手交握，"據說十年前有對畢業生就是在那里定情的，現在人家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溫祁念哭笑不得："這么冷的天去器材室？"

"浪漫嘛！"李小雨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票，"正好，今晚天文館有特別觀測活動，你和學霸男神不是最愛這個？"

票面上印著"雙子座流星雨預熱觀測"。溫祁念剛要接過，廣播突然響起："請(6)班溫祁念同學立即到教務處報到。"

教務處里除了班主任李霞月，還有面色陰沉的趙雨晴和幾位學生會干部?？吹綔仄钅钸M來，趙雨晴立刻別過臉，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

"溫同學，"李霞月推了推眼鏡，"關于最近的...網絡風波，趙同學有些話要說。"

趙雨晴抬起頭，眼睛紅紅的："照片是我拍的，但帖子不是我發的！"她聲音尖細，像是隨時會斷的弦，"是張越偷了我的手機..."

"證據呢？"學生會主席冷冷地問。

溫祁念靜靜地看著這場鬧劇。窗外的雪反射著刺眼的白光，照在趙雨晴精心打理的發梢上。這個曾經趾高氣揚的女生此刻像只淋雨的麻雀，渾身發抖。

"我有證據。"溫祁念突然開口，從手機調出一張截圖，"這是帖子發布時的IP地址，與張越家網絡一致。而且..."她又翻出一段錄音，"昨天午休時，他在男廁所吹噓這件事。"

錄音中張越的聲音清晰可辨："...那傻妞根本不知道我用了她手機..."

趙雨晴的臉色由紅轉白。李霞月長嘆一口氣："我會通知(1)班班主任處理。溫同學，謝謝你的...準備充分。"

走出教務處，溫祁念在拐角處被趙雨晴攔住。"別以為你贏了，"高馬尾女生咬牙切齒，"蔚然他爸根本看不上你這種..."

"趙雨晴。"溫祁念平靜地打斷她，"你真正喜歡的是蔚然，還是'蔚氏集團繼承人'的光環？"

這個問題像一記耳光，趙雨晴猛地后退一步。溫祁念繼續道："我和蔚然只是朋友。但即便不是，那也是我們的事。"她摸了摸胸前的星形吊墜，"順便，你父親公司競標失敗真的與我們無關——評審組里有我媽媽的大學同學，他們早就發現報價單造假了。"

趙雨晴的臉色瞬間慘白。溫祁念轉身離開，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如此流暢地說出這些話。

放學時分，校園里彌漫著初雪后的興奮氣息。溫祁念收拾書包時，李小雨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今晚七點，器材室，別忘了！"

"什么？"

"流星雨觀測?。?李小雨擠眉弄眼，"據說器材室屋頂是最好的觀測點...學霸男神已經收到消息了。"

溫祁念剛想追問，李小雨已經一溜煙跑走了。窗外，夕陽將積雪染成粉紅色，遠處的云層預示著今晚可能不是觀星的好天氣。但她還是給蔚然發了短信："七點器材室見？——P"（P代表Polaris，北極星）

回復幾乎立刻到來："收到。帶熱可可。——A"

夜幕降臨得很快。溫祁念抱著保溫瓶悄悄溜向體育器材室，積雪在腳下咯吱作響。器材室的門虛掩著，里面黑漆漆的沒有燈光。

"蔚然？"她輕聲呼喚，推開門。

突然"砰"的一聲，門在身后關上了。溫祁念慌忙轉身，發現門鎖竟然自動扣上了！她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無信號"——器材室的金屬墻完全屏蔽了信號。

"有人嗎？"她拍打著門板，回應她的只有遠處模糊的歡聲笑語。

黑暗中，器材室顯得格外陰森。各種體育器械在微弱月光下投出怪異的影子，像潛伏的怪獸。溫祁念摸索著找到墻邊，突然聽到窗戶傳來輕叩聲。

"溫祁念？"

蔚然的臉貼在窗玻璃上，眉毛上還掛著雪粒。他試著推了推窗戶，發現也鎖死了。

"退后！"他做了個手勢，然后不知用什么工具撬開了窗鎖。冷風夾著雪花灌進來，蔚然利落地翻進室內，落地時撞倒了一排羽毛球拍，發出巨大聲響。

"噓！"溫祁念下意識拉住他的手，"會引來保安..."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腳步聲和手電筒的光亮。兩人對視一眼，迅速躲到墊子堆后面。狹小的空間里，他們幾乎貼在一起，溫祁念能感覺到蔚然急促的呼吸拂過她的發頂。

"奇怪，明明聽到聲音..."是教導主任的聲音。

就在這緊張時刻，器材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又一對人影溜了進來。

"沒人，安全。"一個男聲說。

"你確定這里真的靈驗？"女聲怯生生地問。

溫祁念瞪大眼睛——是宋子默和文學社的安靜學妹！

"當然！"宋子默的聲音充滿自信，"我表哥十年前就是在這里表白的，現在他倆都二胎了。"

墊子后的蔚然和溫祁念面面相覷。原來"初雪告白"的傳說是這么來的...

"那...那我說了。"安靜學妹深吸一口氣，"我喜歡你三年了！從高一你幫我修自行車那次就..."

"等等！"宋子默打斷她，"不是應該我先告白嗎？"

"?。靠墒?.."

教導主任的手電光再次掃過窗戶。兩對"鴛鴦"同時屏住呼吸。等腳步聲遠去，蔚然突然捏了捏溫祁念的手，指向天花板——那里有個維修用的天窗，通向屋頂。

攀爬過程像場滑稽的默劇。蔚然先撐開天窗，然后拉著溫祁念爬上貨架；宋子默在下面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安靜學妹則羞得把臉埋進圍巾里。

"抱歉打擾。"蔚然小聲說，"屋頂借我們用用？"

"你們也是來...？"宋子默恍然大悟，"早說??！我們可以組隊..."

最終四人先后爬上屋頂。雪已經停了，云層散開處，繁星如鉆石般閃爍。溫祁念和蔚然坐在水箱后面，分享著保溫瓶里的熱可可；而另一側，宋子默正結結巴巴地回應安靜學妹的告白。

"所以..."蔚然壓低聲音，"誰告訴你來器材室的？"

"李小雨。"溫祁念嘆氣，"她說這里有最佳觀測點..."

蔚然輕笑出聲："她跟我說的版本是'溫祁念有重要的話告訴你'。"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被閨蜜設計了。溫祁念的臉燒了起來，幸好夜色夠深。

"不過..."蔚然仰頭看向星空，"今晚確實能看到雙子座α和β。"

他們肩并肩辨認著星座，像往常無數次那樣。但今晚的氣氛有些不同——或許是因為剛才的鬧劇，或許是因為胸前的星形吊墜格外沉重。溫祁念偷偷瞥向蔚然，發現他正看著自己，眼神溫柔而復雜。

"我父親來電話了。"他突然說，"寒假要我去波士頓參加MIT的預科班。"

這句話像冰塊滑進溫祁念的衣領。他們原本計劃寒假一起觀測雙子座流星雨，甚至申請了學校天文臺的夜間使用權。

"什么時候走？"

"下周一。"蔚然的聲音有些啞，"剛好錯過流星雨峰值。"

夜風突然變得刺骨。溫祁念握緊保溫瓶，金屬表面傳來的溫度遠不及心中的失落。但她聽見自己說："去吧，這是好機會。"

蔚然轉向她，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你可以生氣。"

"我是有點生氣。"溫祁念誠實地說，"但不是對你。"她指向夜空，"看，天鶴座升起來了。"

他們沉默地仰望星空，各自消化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數。遠處，宋子默和安靜學妹已經手牽著手準備爬下去，不時傳來傻笑和"小心"的叮囑。

"我會每天發郵件。"蔚然突然說，"波士頓和這里的星空差異...很適合做對比研究。"

溫祁念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本來打算等你生日送的。"

盒子里是一支鋼筆，筆帽上刻著天鶴座的星圖。蔚然在月光下端詳它，突然笑了："正好用來寫觀測日記。"

他們相視而笑，無需更多言語。

更新時間：2025-05-02 21:28: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