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勇的假肢在深夜突然滲出黏液,菌絲沿著地板縫隙蜿蜒生長,在月光下勾勒出《嶺南山海經》的圖騰。他掀開被褥,發現斷肢處覆蓋著透明菌膜,觸摸時竟傳來嬰兒心跳般的律動。實驗室的培養基開始自發沸騰,琥珀色液體在玻璃器皿中凝結成山神爺的輪廓。
"該進山了。"老刀將沾著蛇鱗的繃帶塞進背包,鷹嘴煙斗里飄出的煙霧在空中凝成"驚蟄"二字。王秀芳注意到他后頸的白蛇刺青褪去鱗片,露出下面的"守山人"三個字。三人踩著晨霧出發時,曬谷場的石磨盤突然自轉起來,磨眼涌出的不是米漿,而是帶著體溫的菌液。
鷹嘴崖的山神石像在正午時分流淚,眼淚落地化作菌絲編織的網,將周大勇籠罩其中。老刀掀開石像底座的青石板,露出刻滿甲骨文的青銅盒子。"這是六十年前我爺爺用命換來的契約。"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盒蓋上,浮現出"以血為契,代神司掌"的燙金字。
契約記載,明朝永樂年間,嶺南大旱,山民以童男童女獻祭山神,卻遭雷劈。幸存的巫師將嬰兒與菌菇共生,創造出能呼風喚雨的"菌人"。老刀家族的先祖正是第一代菌人,代價是每六十年需向山神供奉一具新鮮軀體。
"那壁畫上的人..."王秀芳的頂針突然發燙,內側的"舍身飼神"與契約末尾的血印重合。周大勇的斷肢開始滲血,血液在菌膜上形成嬰兒腳印的圖案。山神石像的眼淚突然變成血紅色,石像手中的菌菇法器緩緩轉向周大勇。
他們在石像基座發現密道,巖壁上每隔三丈就嵌著陶罐,罐內裝著保存完好的尸體,皮膚下布滿發光的菌絲。當周大勇經過時,尸體突然睜開眼,瞳孔里映出他正在潰爛的斷肢。密道盡頭是祭壇,十二根青銅柱上盤繞著白蛇,柱頂的蟾蜍雕像口中銜著水晶球,映出歷代祭祀的場景。
"小心!"老刀推開王秀芳的瞬間,祭壇中央的青銅鼎突然噴出火焰。鼎身的饕餮紋吞下火焰,露出鼎內翻滾的菌液。周大勇的斷肢被菌液包裹,菌絲迅速生長出半透明的新肢體。老刀的煙斗柄插入祭壇縫隙,煙霧在鼎中形成"血脈已至"的字樣。
王秀芳在祭壇后方找到刻滿符咒的石匣,匣內裝著褪色的紅綢襁褓,正是婆婆縫制的那種。襁褓里裹著塊菌化石,上面清晰印著嬰兒手印。當她觸碰襁褓時,祭壇突然震動,十二根青銅柱的蟾蜍雕像同時吐出毒液,在地上匯成"甲子輪回"的圖案。
周大勇的新肢體開始滲血,血液滴在菌化石上,化石瞬間綻放出金色菌絲,形成嬰兒形狀的光影。光影飄向山神石像,石像的眼睛突然轉動,露出藏在眼窩里的青銅鑰匙。老刀顫抖著將鑰匙插入祭壇中央的機關,整個山體開始傾斜,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菌海。
"那是..."王秀芳捂住嘴,菌海中漂浮著不計其數的尸體,他們的腹部都生長著巨大的菌菇,菌蓋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周大勇的斷肢突然劇痛,菌膜下的血管浮現出與尸體相同的圖騰。老刀的煙斗掉在地上,煙霧在菌海上空勾勒出"祭品已歸位"的字樣。
返程時,周大勇發現自己的影子變成了半透明的菌絲狀。經過社公樹時,樹干突然裂開,露出婆婆年輕時的照片,照片背面寫著"第三十六代菌人守護者"。老刀突然跪下,將煙斗柄插入樹洞中,整棵樹開始分泌琥珀色液體,在月光下形成婆婆抱著嬰兒的幻影。
黎明時分,周大勇的新肢體完全菌化,觸摸時能感受到菌菇的呼吸節奏。他在實驗室發現,自己的血液能讓枯萎的菌菇瞬間復活,而老刀的蛇鱗在接觸血液后變成了純金色。王秀芳在整理祭壇帶回的襁褓時,發現里面藏著張泛黃的婚書,新郎的名字是周大勇,新娘的名字卻被菌絲覆蓋。
更新時間:2025-05-02 20:2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