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逐退群星與殘月 舊局二蘇 195169 字 2025-05-02 12: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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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華境內的晨霧還未散盡,顧知許立在青玉案前,手中茶盞忽地一斜,滾燙的碧螺春濺在雪白的宣紙上,洇開一片褐色的痕跡。

“龍淵宮變......敖雪登基?”他低聲重復著探子的稟報,素來溫潤的眉眼倏然冷了下來。

案上的《山河志》正翻到龍淵那一頁,墨跡未干的地圖上,朱砂標記的“六皇子”已被新墨重重圈起,旁邊批注著“新帝”二字。

顧知許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個名字,忽然輕笑一聲:“蟄伏十七年,一朝血洗皇城?!?/p>

窗外玉蘭被風吹落,打在窗欞上。他抬手接住一片花瓣,在掌心碾碎,汁液染紅了指尖。

“神君,可要去賀新帝登基?”暗衛低聲請示。

顧知許望向龍淵的方向,眸色深沉如夜:“嗯?!?/p>

思緒下,他摘下腰間的半邊玉佩,舉到眼前端詳。

九重宮闕,雪落無聲。

玉華守護神顧知許一襲月白錦袍踏入大殿,腰間懸著的半枚藍玉玉佩在行走間微微晃動。

他抬眸望向御座上的敖雪,唇邊含笑,眼底卻是一片清冷。

“玉華境顧知許,奉國主之命,賀龍淵新帝登基?!?/p>

侍從捧上禮匣,掀開時,殿內微光浮動——是一整塊雕琢成山巒狀的青玉,玉脈間嵌著細碎金砂,正是玉華境獨有的。

敖雪目光微動:“神君遠道而來,孤心甚慰。”

他抬手示意,內侍捧出一只玄鐵匣,匣中靜靜躺著枚血玉虎符——兩國交戰時,龍淵奪走的玉華調兵信物。

“物歸原主。”敖雪唇角微揚,“神君?!?/p>

顧知許笑意不變,目光卻落在敖雪腰間——那半枚與自己成對的玉佩,正懸在玄色龍袍的玉帶上,瑩潤如昔。

“陛下慷慨?!彼⑽㈩h首,袖中指尖卻輕輕摩挲著自己那半枚玉佩的斷口,“只是……臣還有一物,想向陛下討回。”

殿內驟然一靜。

敖雪眸色微深,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腰間玉佩,半晌,低笑一聲:“大人所求,孤自當考慮。不過……此事,不如待宴后再議?”

入夜,寢殿內燭火搖曳,殿外風雪簌簌,卷著碎雪拍打在雕花窗欞上。

顧知許踏入內殿時,敖雪正斜倚在軟榻上。

素白中衣半敞,露出一截如玉的鎖骨。青絲未束,如瀑般散落在錦繡靠枕上。

他指尖把玩著那半枚藍玉玉佩,見顧知許來了,眸中立即漾起水光。

幼時的敖雪,是個玉雪可愛的糯米團子。

圓潤的臉蛋,杏眼水亮,笑起來時頰邊陷出兩個小梨渦,那時他總愛追在顧知許身后,奶聲奶氣地喊“哥哥”,像條甩不掉的小尾巴。

“陛下這是?”顧知許的目光掃過案上翻倒的藥碗。

“舊疾犯了。”敖雪輕咳兩聲,抬眸看他,眼底水光瀲滟,“哥哥來得正好,陪孤說說話。”

——可如今,那個糯米團子早已長開了。

燭火下,敖雪懶懶支著下頜。

他的輪廓鋒利如刀裁,眉骨高挺,鼻梁窄直,唇薄而色淡,偏生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漆黑如墨,幼時的杏眼長成了丹鳳眼。

顧知許伸手去扶藥碗,卻被敖雪忽然抓住手腕,引著他的手摸在腰間。

顧知許指尖觸到一道猙獰的疤痕。

“哥哥當年這一劍……”敖雪聲音輕顫,帶著幾分委屈,“每逢雪夜就疼得厲害?!?/p>

顧知許記得那道劍傷——那是他和敖雪聯手設計五皇子敖應時,自己為保敖雪留下的。

敖雪執起他的手按在臉頰,心跳又快又急,顧知許掌心灼熱的溫度幾乎要燙傷他的臉。

一滴淚突然落在顧知許手心。

敖雪仰起臉,眼尾泛紅:“玉佩……就讓孤留著吧。”他把臉貼進顧知許懷里,似乎還是孩子,聲音悶在對方衣襟里,“我只有這個了……”

顧知許怎么可能答應他,八十塊藍玉的事都還沒算賬。

“哥哥?!卑窖┰俅螁舅?,好像早已知曉顧知許心中所想,“東西明日就全部還給你,我一直記著哥哥的好,怎么會與哥哥作對。”

敖雪繼續說∶“我想奪嫡,奈何虎符由李家掌握,唯一有機會得到虎符的辦法就是發動戰爭。”

“思來想去,還是與玉華發起爭端的好。畢竟哥哥疼我,憐我,一定不會和我計較的……這才竊了您的東西,引發戰爭?!?/p>

顧知許怔了好一會,敖雪緊緊握著他的手∶“明日,一定歸還?!?/p>

當年那個會為一只受傷的兔子掉眼淚的孩子,如今談笑間便能要人性命;那個被兄弟欺負了只會躲在他身后的小皇子,現在龍袍加身,踩著至親的血坐上了至尊之位。

唯一沒變的,大概只有......

“哥哥……”敖雪有一搭沒一搭的哭。

——只有這裝乖賣慘的本事,愈發爐火純青了。

顧知許僵在原地。懷中的身軀微微發抖,他終是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敖雪的發頂:“既如此……暫由陛下保管?!?/p>

“孤找人鑒定過了,那些東西,都是同樣的材質,哥哥……你能告訴我,那是什么嗎?”

敖雪貪戀地嗅著顧知許衣上的冷香,指尖悄悄攥住了對方腰間的玉帶。

顧知許依舊順著他的毛發,已然被他的眼淚收賣∶“你不用知道。”

殿門輕響,顧知許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

敖雪仍坐在原處,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玉佩邊緣,目光卻釘在那扇閉合的殿門上。

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喉結滾動間,眼底翻涌著晦暗的欲望。

“哥哥......”

低啞的嗓音在空蕩的殿內回蕩,裹著幾分不甘的顫意

——他想要顧知許。

不是作為玉華使臣,不是作為故交舊友,而是完完全全地占有。

要那人清冷的眼里只映著他的影子,要那截白玉般的腕骨烙上他的指痕,要那總說著規矩禮數的薄唇,為他吐出破碎的喘息。

但他不能急。

敖雪深吸一口氣,從枕下摸出本冊子。

羊皮封面下,密密麻麻記載著各國要員的把柄、邊境駐軍的布防。

筆尖在“顧知許”三字上懸停許久,最終落下時,卻成了:“心甘情愿?!?/p>

燭火噼啪炸開一朵燈花。敖雪合上冊子,忽然低笑出聲。

他當然可以強取豪奪——可顧知許不是物件,是他藏在心底十余年的白月光。

他要那人自己走進金絲籠,要那雙執棋的手主動為他解開發帶,要這場征服看起來,情深義重。

窗外風雪更急了。

年輕的帝王撫過枕畔玉佩,忽然想起兒時顧知許教他下棋,曾說過一句:“最高明的棋手,會讓獵物自己走入死局?!?/p>

如今棋盤已布,只待同盟會到來。

初春的晨霧裹著鐵銹味,在鑄鋒村上空盤旋。

村口的柳樹才抽新芽,嫩綠枝條垂在打鐵鋪前,被爐火熏得發黃。

男人們赤膊拉著風箱,“哧呼——哧呼——”的聲響里,鐵水在模具中緩緩成型,濺起的火星落在潮濕的泥地上,發出“滋滋”的輕響。

這村子以打鐵為生,家家戶戶的屋檐下都掛著成串的鐵器。

晨光斜照,那些鐮刀、鋤頭的影子投在土墻上。

昨夜子時,賀蘭踏入村口時,最先聞到的就是這股鐵銹混著血腥的氣味。

“嗡嗡嗡——”

異響突至,如毒蜂振翅。賀蘭猛地轉身,噬魂鞭已在手,火紅鞭梢在夜色中劃出妖異的弧線——卻只掃到一片虛無。

“啊哈哈哈哈!”

尖笑刺破夜空。一顆女人頭顱憑空出現,雙耳大如蒲扇,雜亂的發絲間露出森森獠牙。更駭人的是那脖頸斷面,竟蠕動著數十條紅線,像活蟲般扭動。

“今晚加餐!”頭顱怪叫著撲來。

“啪!”

噬魂鞭凌空抽響,鞭梢纏住一縷發絲,頓時騰起青煙。

小妖吃痛,發出凄厲慘叫,“嗡嗡” 作響,慌不擇路地想要逃竄,同時又疑惑。

“噬魂鞭?那不是早已滅亡的竼洛伽一族的神器嗎,怎么會在這小子手上…… 難道說…… 難道他就是竼洛伽王子?!

這個丑不拉幾的男子是竼洛伽王子?!”

賀蘭膚色如小麥般健康,頭發自然垂落,兩鬢處編成精致小辮,暗紅色的異瞳,褐色短打。

“啪!” 賀蘭再度揮鞭,鞭聲凌厲,破風作響。

丑不拉幾?當初多少貴族搶著要與自己定娃娃親。

賀蘭心中腹誹,腳下步子不停,一個箭步,朝著逃竄的頭顱追去。

“嗡嗡嗡!”

左飛三圈,右飛三圈。

“啪!” 賀蘭瞅準時機,再度揮鞭,鞭梢擦著小妖掠過,嚇得它亡魂皆冒。

頭顱被追得氣喘吁吁,靈機一動,學起螃蟹橫走,賀蘭直接看傻眼,等回過神頭顱早沒影了。

實則不然。

不過是賀蘭初來乍到,不熟悉地形,才被這小妖鉆了空子。

旭日東升,陽光灑在鑄鋒村。

“阿叔,你們這兒最近可有什么怪事發生?” 賀蘭走到一位打鐵人面前詢問。

打鐵人獨眼深陷,皮膚黑黃粗糙,抬頭看了看賀蘭,嘆了口氣道:“是啊,我們村的風阿伯,生前最愛飲酒,每晚都喝得酩酊大醉。前幾日,不知咋回事,竟死在了路邊,尸體干巴巴的,像是被吸干了血,前幾天才下葬?!?/p>

賀蘭聞言,微微點頭。

這時,屋內走出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聲音嬌柔:“阿牛,來,喝口水……”

打鐵人阿牛臉上綻出笑容,忙接過瓦碗:“好嘞。”

看來,這二人是夫妻。

不過這婦人肌膚白皙,氣質溫婉,與村里其他人大不相同,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村里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看到脖子上纏紅線的女人千萬不能娶。”

三個月前,村里來了個漂亮女人,自稱是因戰爭流離失所。

巧的是,她脖子上就纏著紅線。

阿牛年逾三十,因獨眼之疾,一直未能成家。

見這女子落難至此,心中不禁泛起漣漪。

阿牛性子直爽,直接詢問女子是否愿意嫁給他,承諾會護她周全,給予溫保。

出乎意料的是,女子竟當場應允。

如今,老一輩大多離世,這流言也就漸漸無人在意。唯一知曉當年真相的陳公已九十高齡,深居簡出。

沒幾天,阿牛便與紅線姑娘喜結連理。

這些都是賀蘭打聽到的,他心中暗自思忖,此事定有蹊蹺。

當下,賀蘭折下一段柳枝,施展法術,招來一只燕子,在其腿上系好符咒,喃喃:“龍淵西部,鑄鋒塞,小顧快來?!?/p>

更新時間:2025-05-02 12: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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