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逐退群星與殘月 舊局二蘇 195169 字 2025-05-02 12: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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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載藏鋒斂鍔,十七載潛龍勿用,十七載門庭冷落,十七載朝乾夕惕。

朱漆城門轟然洞開,六殿下一襲玄甲,胯下烏騅踏著沉穩的蹄音徐入京城。身后鐵甲森森,旌旗蔽空。長街兩側,萬民歡呼如潮,誰還記得當年那個畏縮庸碌的六殿下?

龍淵宮中,太和殿金磚映血。

敖雪單膝及地,戰甲未卸,斑駁血跡在宮燈下泛著暗紅。

龍座之上,帝王目光復雜地凝視這個脫胎換骨的兒子,良久方抬腕道:“吾兒平身。南疆大捷,實乃社稷之福?!?/p>

“兒臣不敢居功?!卑窖┢鹕頃r鎧甲錚鳴,“全賴將士效死,父皇威德?!?/p>

群臣山呼聲中,他的目光掠過蟠龍金椅,仿佛看見自己端坐九重,冕旒垂珠的模樣。

掌心傳來指甲嵌入的刺痛,心底烈焰灼灼:這萬里江山,合該易主了。

四皇子敖舉在班列中機械撫掌,笑意未達眼底。

是夜樊樓燈火通明,敖雪與蔣暮、塵風對酌。

窗外更鼓三響,敖雪擲杯于案:“軍功在手,便是催命符。敖舉等人,斷不會容我活過今歲?!?/p>

“名不正則言不順?!笔Y暮指節輕叩案幾,“縱有虎符,還需詔書?!?/p>

三人舉杯相碰,酒液中映出窗外一鉤殘月。

第二夜,

夜色如濃墨傾瀉,沉沉壓在龍淵宮闕之上。

宮墻內燈火通明,卻似一具華美的棺槨,金漆剝落處盡是腐朽。

絲竹靡音自椒房殿飄出,混著脂粉甜膩的香氣。

敖晟半倚龍榻,醉眼朦朧,指尖纏繞著寵妃的青絲。忽聽“轟”的一聲巨響,鎏金殿門轟然倒塌,寒風卷著血腥氣灌入內室。

敖雪執劍踏過門檻,劍鋒在地磚上拖出刺耳銳響。

他身后,蔣暮按刀而立,陰影里立著數十鐵甲衛,沉默如鐵鑄的雕像。

“逆子!”老皇帝驚得打翻酒盞,琥珀瓊漿潑在龍袍上,如凝固的血,“你竟敢——”

“兒臣來討債了?!卑窖┑穆曇舯葎θ懈?,“十七年酒池肉林,北疆餓殍千里;十七年醉生夢死,母妃冤魂不散!”

他猛地掀翻案幾,珍饈灑落一地,“您可還記得,當年是如何用一丈白綾,逼我母妃入宮的?”

殿角嬪妃們瑟縮如鵪鶉。

敖晟踉蹌后退,撞翻了青銅鶴燈?;鸸鈸u曳間,他恍惚看見二十年前的舊景——

那日春和景明,敖晟微服出宮,恰逢安家嫁女。

長街盡處,女子云鬢斜簪一支木芙蓉,回眸時眼波清澈如山澗泉,正是商戶安氏獨女安沭瑤。

“商戶女竟有這般氣度?”隨行太監湊近低語,“聽聞這安小姐通曉《楚辭》,與那窮舉人敬逸飛因詩結緣……”話音未落,敖晟手中折扇“啪”地合攏。

三日后,安宅朱門濺血。

敬逸飛扔在赴考途中,對于此事不敢多管。

安沭瑤鳳冠霞帔未解,就被玄甲衛架著抬入宮中。

那支木芙蓉簪落地時,碎成了兩截——恰似她與書生未完的《蒹葭》唱和。

若不是怕皇室人為難敬逸飛,安沭瑤早已應了三尺白綾。

“陛下可知?”敖雪劍尖挑起地上半幅泛黃詩箋,上面“死生契闊”四字被血漬浸透,“母妃日日都攥著這殘稿。她有多恨?!您知道嗎?!”

忽有夜風穿堂,吹得燈燭明滅不定,映出帝王慘白的臉。

“護……護駕!”

敖晟的嘶吼在空蕩的殿內回蕩,卻只驚起幾縷塵埃。殿外侍衛早已被替換成玄甲軍,冰冷的鐵甲映著燭火,沉默如鐵壁。

蔣暮按刀而入,身后親衛魚貫而入,將寢宮圍得水泄不通。

敖晟踉蹌后退,酒意瞬間化作冷汗浸透龍袍。

“撲通”一聲,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帝王竟直接跪倒在地,膝行著爬到敖雪腳邊,枯瘦的雙手死死攥住他的衣擺。

“小六……小六!”老皇帝仰起頭,渾濁的眼中滿是恐懼,“是父皇錯了……父皇真的知道錯了!你饒了父皇……你要什么父皇都給你……”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淚水混著冷汗滑過皺紋縱橫的臉。

敖雪低頭看著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像條喪家之犬般匍匐在自己腳下。他抬腳將那雙枯手踢開,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去寫詔書。”

敖晟連滾帶爬地撲向案幾,顫抖的手幾乎握不住筆。

朱砂墨濺在明黃絹帛上,詔書上的字跡歪歪扭扭,最后的玉璽印也蓋得模糊不清。

敖雪一把奪過詔書,目光掃過“禪位”二字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轉身離去時,黑袍翻卷如烏云壓境,身后老皇帝的嗚咽,和嬪妃們壓抑的啜泣漸行漸小。

殿外,殘月如鉤。

敖雪抬首望天,手中的詔書沉甸甸的——這不僅僅是一紙文書,更是十七年隱忍的終結,是母妃在天之靈的血淚見證。

“傳令下去,”他對候在陰影中的塵風道,“明日卯時,太和殿舉行登基大典?!?/p>

夜風掠過宮墻,帶著初秋的涼意。

敖雪知道,從今夜起,龍淵王朝將迎來新的主人,而舊日的血債,終將以江山為祭一一償還。

四皇子敖舉被兩名玄甲死士押來,錦袍染血,發冠歪斜。

他踉蹌著跪倒在敖雪面前,卻仍梗著脖子怒視:“敖雪!你這弒君篡位的逆賊!”

敖雪緩緩踱步到他面前,玄色龍紋靴停在四皇子顫抖的手指前。

他忽然俯身,冰涼的手指狠狠掐住敖凌的下巴:“四哥當年在獵場放箭暗算我時,可曾想過今日?”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你欺壓了我十幾年,在我幫你除掉敖青的時候,你就應該發現我的問題?!?/p>

“呸!”敖舉一口血沫吐在他的黑袍上,“你就算坐上龍椅,也是亂臣賊子!天下——”

寒光乍現。

敖雪起身時,四皇子頸間突然裂開一道血線。

他驚愕地瞪大眼睛,喉間發出“嗬嗬”聲響,最終轟然倒地。

“拖下去?!毙碌劢舆^絲帕擦手,“喂狗。”

李貴妃釵環散亂,被鐵鏈拖進暗室時,正看見陳太醫癱在刑架上,十個指甲已被生生拔去。

“陛下問你們可知呂雉?”蔣暮把玩著鐵鉗,“可惜你們連戚夫人都不如——”燒紅的烙鐵突然按在貴妃臉上,“戚夫人至少安分?!?/p>

凄厲的慘叫驚飛檐上烏鴉。

殘陽如血,照在太和殿新換的龍椅上。敖雪摩挲著扶手上未干的血跡。

這江山,終究要用更多的血來洗。

呂雉將戚夫人囚禁起來,剃去頭發,讓她穿上囚服,在永巷舂米做苦役。后來,呂雉又命人將戚夫人的四肢砍斷,挖去眼睛,熏聾耳朵,灌下啞藥,做成“人彘”,置于廁中。

李貴妃和陳太醫可要好好受著。

黎明破曉,鎏金般的晨光刺破云層,為太和殿的琉璃瓦鍍上一層血色。

九重宮闕之下,文武百官如潮水般分列兩側,玄色朝服上的補子在風中翻飛,似萬千蟄伏的蝶。

敖雪踏著漢白玉御道緩步而來。

十二章紋龍袍在晨光中流轉著暗金色的紋路,冕旒垂珠輕晃。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禮部尚書的聲音在廣場上炸開,驚起檐角銅鈴陣陣,詔書末尾那個鮮紅的掌印,在陽光下宛如未干的血漬。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聲中,新帝轉身俯瞰他的江山。忽有朔風掠過,卷起他腰間半邊玉佩的流蘇。

登基大典的余音尚在耳畔,敖雪已踏入紫宸殿。

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龍榻上的先帝蜷縮如蝦,聽到腳步聲時猛地一顫。

敖雪執起案上鴆酒,琥珀色的液體在夜明珠映照下,泛著妖異的綠光。

“逆……逆子……”嘶啞的聲音從干裂的唇間擠出。

敖雪掐住他的下頜,將毒酒盡數灌入。

“呃啊——!”

痙攣的手指抓破了織金床幔。

他轉身離去時,帶起的風熄滅了最后一支蠟燭。

五更鼓響,新帝已在宣政殿批閱奏章。朱砂筆劃過貪官名冊,每一筆都伴隨著一道抄斬的圣旨。窗外,第一批處決的囚犯正被押往刑場。

晨光再次降臨,照在太和殿新換的蟠龍金柱上。

他忽然很想知道,當母妃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切時,是會欣慰,還是會覺得這復仇太過溫柔?

更新時間:2025-05-02 12: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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