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香深處是故鄉

我們害怕極了，以為那是老奶奶的血，心里既愧疚又害怕?；睒淦け晃覀儎兊袅艘粔K，

露出了白森森的身軀。我們換著班鑿，累得滿頭大汗，卻始終沒有鑿動，

只掉了一些白色的木屑。最后，我們累得癱倒在地上，但槐樹肚子里到底有沒有石頭，

至今還是一個謎。如今，一切都已成為往事。母親早已離我們而去，

她的音容笑貌卻永遠留在了我的心中。當年健壯的父親如今也年近八十，滿頭白發，

兩眼渾濁無神，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氐郊液螅蚁裥r候一樣纏著父親，

讓他再給我講幾個老槐樹的故事。老父親用顫抖的手摸出一支自己卷的煙葉香煙，點燃后，

在云霧繚繞中，他悠悠地講述起來。父親說，老槐樹是我們家的恩人。

在過去那些艱難的歲月里，我們家遭遇了許多不幸。還記得小時候的一個清晨，

我被槐花香驚醒，穿上衣服，走出院子，遠遠地看見母親正在樹下掃落葉，

竹掃帚劃過青石板的沙沙聲里，她哼起了兒時的童謠。陽光穿過枝葉在她身上灑下金色光斑，

她的發絲間沾著細碎的槐花，嘴角掛著久違的笑意。當我悄悄地走到她身邊，

"去幫我拿剪刀，"她抬頭喚我，"這枝新芽長得太密了，得修剪修剪。"我趕緊跑回屋，

拿來剪刀，遞給母親，聽著咔嚓咔嚓的剪樹枝的聲音，我心頭涌起了一股暖流。

可是自從四妹妹夭折后，母親就像被抽走了魂。白天對著四妹的空床絮叨，

夜里抱著褪色的虎頭鞋流淚。中藥吃了一帖又一帖，銅盆里熬煮的藥渣堆成了小山，

可她的眼神卻越來越空洞，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氣的軀殼。那些天，

我發現母親總在黃昏時分獨自坐在樹下，有時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她會對著樹洞喃喃自語，

伸手接住飄落的槐花，小心翼翼地放進褪色的手帕里包好。還記得暴雨如注的深夜，

母親突然掀翻藥碗，瓷片在青磚上炸開的脆響驚飛了屋檐下的雨燕。她披頭散發撞開房門，

赤腳踩過滿地積水，

喉嚨里發出含混的嗚咽："我的孩子...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