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子女人可不管黃仙內心的想法是什么,
她見自己連對方的一根汗毛都沒有碰到,
當即便憤怒地把目光轉向到了其他在場的三人身上。
林棟和林幺都是各自經歷過離奇事件的人,所以他們還算鎮定。
這么一來,三人中只有年齡中最小的穗因沒有見識到過如此恐怖的瞳孔了。
見大肚子女人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穗因被嚇地當場腿都哆嗦了,她拽著林棟的衣角,磕磕巴巴地請求道:
“棟子叔,你能不能擋著我??!我有點怕她的眼睛。”
林棟聽完,下意識地把她護在了身后,并小聲的安慰道:
“別怕!我和你幺姑都在這!”
而觀察到他們互動細節的大肚子女人,
見到這個小丫頭如此露怯,臉上竟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她對著在場的四人、用她那沒有任何情感起伏的聲音說道:
“嗯!就用這個漂亮的小女孩來做我孩子的皮囊吧!”
穗老太太身上的黃仙一聽,瞬間暴跳如雷,指著對方就開始罵:
“給一個吃了自己孩子的死蟲子找身活人皮囊,你可真是有本事啊你?”
緊皺的眉頭說明她是真的非常討厭這認不清事實的女人。
“老太婆!我最后再跟你重申一遍,它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是它!”
大肚子女人在說這番話時,黑色的瞳孔就像是死寂的潭水一樣沒有生機。
黃仙聽完后,不怒反笑,
就連廢話也不多說了,直接對著大肚子女人來了一個“迷魂陣”。
淡黃色的迷魂素一出,大肚子女人的動作迅速地變得遲緩了起來。
“穩婆!我的老婆怎么了?你說話?????!”
一位戴著白色狐貍毛、地主帽的年輕男子,此時正跪在寢床前拉著自己妻子的手,語氣焦急地問道。
“爺!夫人的骨架太小,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太大,這是卡住了!”
穩婆滿手是血的接過丫頭們遞過來的干凈白布,又把滿是鮮血的布遞了回去。
“那該怎么辦???”這位叫做爺的年輕男子,看著面前幾乎奄奄一息的妻子,六神無主地問道。
“爺!老身只問您一句話,您是想保大還是保???”
指揮著旁邊的掌事丫頭又往床上女子的嘴里塞了幾片老參片,穩婆滿臉嚴肅。
“你在說什么呢?保大還是保???”該男子憤怒地站了起來,
“我請你過來的時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證的?
你是不是說一定會讓我的妻兒平安?嗯?”
年輕的臉上雖然還有些許稚嫩,卻依然掩飾不住他的浩然之氣。
“爺!老身也不知道夫人會是這種情況??!”穩婆內心實在慌的一批。
“我不管!反正大小你都得給我保住了!要不……”
話還沒說完,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的女子突然醒了過來。
“夫、夫君!”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似乎要把身上的最后一絲力氣用完。
“我在呢!”該男子快速蹲下抓住她的手,含情脈脈地望著她,“馥兒,你怎樣?你還好嗎?”
“夫、夫君,馥兒、應該是不行了,所以馥兒想請您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穩婆聽見該女子這么說,對著身邊的丫頭使了個眼色,
不禁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狠狠地拽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正當兩人還想親親我我,多說幾句膩歪的話時,
穩婆一個使勁兒,便將肚子里的胎兒拉了出來,
女子腦袋一歪,
剎那間,溫熱的血水迅速蔓延了整個床鋪,“馥兒!”年輕男子悲痛地大喊道。
穩婆看著手里黑紅的胎盤,神情有一瞬間的愣怔,
她對著身邊的丫頭說了句:“拿把干凈的剪刀過來!”便將自己的疑慮統統拋在腦后。
“剪刀來了!”丫頭將已經消了毒的剪刀,隔著白布遞給了她,
穩婆握緊手中的剪刀,對著胎盤的一角剪了下去。
胎盤又韌又滑,第一下僅僅只剪破了一個小洞,于是穩婆順著這個口劃開了整個胎盤。
“??!”丫頭們見到里面的東西后,尖叫著四處逃竄。
掌事丫頭看見失了魂一般的爺,強忍住心中的恐懼,拉著他快步逃離了現場。
后來,城里的鄉親們聽聞了一件最新的軼事,
那就是剛被貶到地方的貝勒爺,在自己夫人生產的那晚,
跑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藥館,買便了所有的雄黃酒與驅蟲粉。
“爺,府中能找到的蟲子,已經全部用火燒成灰了!”
管家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開口安慰面前的年輕男子。
“馥兒的墓穴找好了嗎?”伸手抹掉自己眼上的淚水,貝勒爺故作堅強的問道。
“嗯!林大師已經找到適合夫人的穴位了!就在東邊林場的一處山腳下!”管家如實回道。
“好!那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貝勒爺沖著他擺了擺手,
他覺得這些天自己就跟做夢一樣,荒誕且迷茫。
“爺!林大師走時還托我轉告您一件事!”
管家也覺得這樣的事情實在是百年難見,
但林大師一再囑咐自己一定要轉告貝勒爺,他也不好推脫。
“說吧!”貝勒爺深深地了嘆了口氣。
“爺!林大師說,夫人之所以懷了蟲胎,
是因為在夜晚之時沒有及時收回自己的貼身之物,
被蟲子化成的精怪留下了遺留之物,這才有了此次的意外!”
“竟是這樣嗎?”貝勒爺覺得自己更加對不起他的妻子了,
分明自己之前還在心中懷疑過是馥兒與那些不該存在的奇怪東西私通過,才有了這些邪祟的存在。
他抱住自己的頭,痛哭流涕地對管家說道:
“通知下去,即日起,府內女眷的所有貼身衣物,必須在太陽落山之前收回!
我不想再經歷這樣的事情了!即便只有那一丁點兒的概率,也不行!”
管家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表示遵命,然后轉身沉重地離去,下令頒布了一條新的府規。
后來據貝勒府的宗錄記載,
第一任夫人難產、一尸兩命,下葬的時候,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季,
而因貝勒爺已及弱冠,膝下卻無子嗣,轉年過夏后,便續了新弦,迎娶了第二位夫人。
時間飛速流逝。
那天,天氣剛有一點點涼。
在林場山腳下的一座孤墳,早已經被周圍長出的新老樹木,逐漸掩蓋住了她的光芒。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死去的女人終于迎來了第一個看她的熟人。
“爺,這里應該就是夫人的墳了!”
撥開茂密的草叢,長袍男子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名字,確認地說道。
“那就開始吧!”已經是中年男子的貝勒爺,轉過身閉著眼睛,像是不忍心似的。
“你們幾個,過來,把它給挖了!”
聽到主人的回答,管家指揮著幾個跟過來的隨從,用鋤頭一點一點地刨開了上面堆積的泥土。
而主仆兩人靜靜地站在一旁,愣愣地看著他們施工。
這時,管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緊張地開口提醒道:
“爺,林大師說百年內最好不要打開夫人的棺木,要不我們求完她外面的陪葬品,就走吧?”
“不行!外面的這些東西,遠不及她身上的那塊玉的十分之一!”
貝勒爺也知道開館求出陪葬品,對逝去的夫人是有多么的不尊重,
可為了自己的兒子以及償還那些買鴉片的外債,他必須要這么做。
“爺!真的要這么做嗎?”管家覺得林大師囑咐過的話,還是聽從的好些,
但見自家主子確認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了。
這么些年,他親眼目睹了貝勒爺府從失勢、到衰退、再到沒落,
偌大的宅府,早已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惶惶不可終日了。
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只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要再惹出什么是非了,
就在他思緒萬千時候,一個與他比較親近的隨從頭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管家,您看看這邊上的寶物,都拿走嗎?”
管家搖了搖頭,命令道:“開館!”
“要、要、要開館嗎?”聽到這個回答,隨從頭有那么一瞬間的意外,但也很快便恢復到了平常。
他轉過身去,對著身邊的幾個兄弟,說道:
“把棺材釘撬開!順便把準備好的黑狗血抹在自己的頭上,以備不時之需!”
管家欲要出聲阻止,可他一想到棺材里到底是什么樣、他也不知道,萬一出什么意外……哎、算了。
女人下葬時,用的是最好的金絲楠木做的棺材。
而金絲楠木的木質可謂是相當的穩定,其耐抗腐蝕性強,不容易變形,還能防止蟲子們啃咬,是不可多得的上好木材。
幾個隨從撬了好一陣子,都沒能把棺材釘起開,隨從頭見此情況,不得不再次開口請示道:
“管家,小的們撬不開,若是硬把釘子從里面給弄出來,這上好的棺木可是要毀了,您看是不是……”
隨從頭的話還沒說完呢?
貝勒爺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眉頭緊皺地沖著他們大喊道:
“那怎么能行?棺材壞了就壞了!但是你們今天必須給爺打開!”
“若是需要什么特殊的工具,爺這有祖傳的削鐵如泥刀!”說著,便把腿上別的匕首扔在了幾人的面前。
這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讓連同管家在內的隨從們都不由地傻眼地、頓了幾秒。
貝勒爺本身就感到羞愧,被幾個下人大眼小眼的望著,面上瞬間掛不住了,他臉色漲紅地沖著一行人咆哮道:
“是爺說話聲太小了,還是你們的耳朵聾了?沒聽見爺說的話嗎?”
“聽見了!聽見了!”管家最先返過閥來(反應過來)。
“爺,小的們都聽見了!”跟隨從頭交換了一下眼神,管家再度迎阿道。
就這樣,他指揮著眾人不遺余力地挖掘著這座、本該沉寂在生命最后一刻的無辜靈魂,
并強行打斷了黃泉女人那徜徉在她最美好愛情的時光里。
然后,隨從們也在封建等級制度產物的威懾下,
無奈開啟了本應在百年后才該現世的潘多拉盒子,
被迫與之開始了一場充滿了危險與變動的未知旅行……
再后來慘死的貝勒爺一家,剛被下葬后、隔天便會消失不見的尸體們,
越來越多的流言蜚語散播在這座不大不小的古城里,彌漫著恐懼。
而等林大師帶著自己的后代再次步履焦急地見到這位貝勒爺府的管家時,蒼老的面孔只剩下了惴惴不安,
他顫抖著指著府衙里的怪物,卻不敢再多說一句責怪的話,畢竟這亂因他們都曾無心的種下過。
此時,攝人心魄的迷霧中,
黃仙再一次望向那流淌著黑色淚水的女尸,卻也感同身受一般地嘆了幾口怨氣。
她指著林家門前的大門,放下了一句“你現在要是想走,我不會阻攔!”的話,便靜待著對方作出選擇。
可那久積的怨氣,又乞是三言兩語能夠消散的,只見女尸掙脫臊腺的干擾便沖著身形弱小且手無寸鐵的穗因撲了過去。
黃仙原地起跳了幾下,舉起手中的鬼怖木拐杖就擋在了穗因的面前,似乎是想再給對方一次機會,
她用告誡的語氣對對方下了最后的通牒:“怕你沒聽懂,我再重復一遍,若是你想走,我不會攔著!”
女尸聽聞黃仙的話,抬起那毫無焦距的漆黑瞳孔,用沒有任何情感波瀾的聲音敲擊了眾人的耳膜,
她一字一頓的回道:“吾、兒、喜、歡、她、身、上、的、味、道、所、以、這、副、皮、囊、我、要、定、了!”
“呵!”黃仙的嘴里發出一聲嗤笑,連之前的同時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也被一掃而光。
她掄起手中的拐杖,將女尸擊落到三米開外,奚落道:
“圣人說:何以抱怨?當以直抱怨!
作為最記仇的黃皮子一族,我不要求你以直報怨,哪怕你以怨抱怨也行,但是你不該以德抱怨!
前腳我跟你說、我放過你,不追究你;后腳你就要動我們家的因子,是何道理?”
“道理?他們動我的時候,也沒有跟我講過道理???”
女尸似乎并不想理會黃仙講的這所謂的情理,因為她明顯還沉浸在自己痛苦的回憶中。
黃仙盯著面前這個已經被仇恨沖昏了腦袋的女尸,眉頭緊緊地鎖著,大聲且直白地回懟道:
“冤有頭,債有主,我覺得是你找錯了發泄的地方!”
言語中夾雜的警告之意——我們并不好惹,赤裸裸且明晃晃。
更新時間:2025-05-02 02:1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