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巷子口夕陽的最后一抹紅光正悄悄溜走，留下漸漸濃郁的暮色。

陸昭快步走著，身上是嶄新的黑布練功馬褂，配著同色長褲，腳下踩著一雙厚實的千層底布鞋。

這一身行頭，胸口那個用粗線繡出來的“王”字尤其顯眼，走在路上，都感覺腰桿挺直了幾分。這就是王老頭門下弟子的標記，花了他三十兩銀子換來的。

心里惦記著家里的娘，陸昭腳下更快了些。

剛拐過熟悉的街角，還沒到自家門口，就看見巷子口杵著三條人影。三個男人正彎著腰，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煙霧繚繞。

中間那個最高最壯的，剃著板寸頭，臉上橫肉堆著，眼神兇狠，不是王瘋狗是誰？

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陸昭家的方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那眼神，像是要把門板盯出個窟窿來。

旁邊兩個跟班也是膀大腰圓，一看就是常年吃得飽、不好惹的主。

陸昭的腳步聲不大，但在安靜的巷口還是驚動了他們。

王瘋狗猛地扭過頭，目光落在陸昭身上。當他看到陸昭那一身打扮，特別是胸口那個大大的“王”字時，臉上的兇狠明顯滯了一下，隨即換上幾分驚訝和忌憚。他死死盯了那“王”字幾眼，仿佛要確認真假。

“哼?！蓖醑偣窂谋亲永飮姵鲆还蔁煔猓褵熷佋谛卓牧丝?，沒再看陸昭，也沒吭聲，轉身就朝巷子外走去。

那兩個跟班也瞧見了陸昭的練功服，眼神交匯了一下，也忙不迭地收起煙桿，悶頭跟著王瘋狗快步離開了。

碎岳拳王老頭在這片地界上，名頭還是響亮的。雖然算不上什么頂尖大勢力，但也不是誰都能輕易招惹的。王瘋狗顯然掂量過招惹王老頭門下弟子的后果。

陸昭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消失在巷尾，心里松了口氣，但隨即又是一沉。這身虎皮，暫時是管用了，可終究是借來的威風。

王老頭那兒，給錢就收徒，指望他出頭幫忙？那是做夢。這師徒關系，純粹是買賣，學本事可以，別的免談。

“還得靠自己拳頭硬才行啊……”陸昭心里嘀咕一句，快步走到家門口，掏出鑰匙開了門。

屋里有些昏暗，蘇氏正坐在桌邊的油燈下，借著微弱的光縫補著衣服。

聽到門響，她猛地抬頭，看到是陸昭，臉上立刻堆滿了笑意，趕緊放下手里的針線活迎了上來。

“昭兒，你回來了？怎么樣，今天累不累？沒傷著哪兒吧？”蘇氏上上下下打量著兒子，滿是關切。

“娘，我沒事。”陸昭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涼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大碗，咕咚咕咚灌下去，“王老師教了些打樁子的基本功，挺好的?！?/p>

“那就好，那就好?！碧K氏看著他胸口的“王”字，眼神復雜，“這衣服……是拳館發的？剛才我好像聽到外面有動靜，是不是王瘋狗他們……”

“嗯，是他們。”陸昭點點頭，把空碗放下，“就在巷口碰見了。他們看到我這身衣服，沒敢啰嗦就走了?！?/p>

蘇氏明顯松了口氣，但眉頭還是微微蹙著：“走了就好……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昭兒啊，以后你出門可得當心點?！?/p>

“娘，我知道?！标懻芽粗赣H擔憂的樣子，心里有些發酸，“您放心，我這不是正學著嘛。等我把拳練好了，誰還敢欺負咱們？您看，穿著這身，走在街上都感覺踏實些。以后，咱們要憑真本事挺直腰桿！”

“娘知道你有志氣?！碧K氏笑了笑，轉身去廚房，“練了一天肯定餓壞了，娘給你熱飯去?！?/p>

“娘，我自己來就行?！标懻迅诉M去。

“你歇著，這點活娘還干得動?！碧K氏把他往外推，“快去坐著，飯馬上好?！?/p>

看著母親忙碌的背影，陸昭心里暖暖的，也更加堅定了要變強的念頭。飯菜很快端上桌，陸昭確實餓了，埋頭大口扒飯，今天的訓練量可不小。

“慢點吃，別噎著。”蘇氏給他夾了塊咸菜，“看你這飯量，練功是真費力氣。多吃點，長力氣！”

“嗯！”陸昭含糊應著。

“明天還去嗎？幾點走？”

“去，卯時就得去。王老師說了，遲到了罰挑水劈柴呢?！?/p>

“那可得早點睡?！碧K氏叮囑道，“娘明天早點起來給你做早飯?！?/p>

“娘，您別跟著我起那么早了，太累了。”陸昭放下碗筷，“我現在能顧住自己，您多歇歇?！?/p>

蘇氏眼眶有點濕潤，點了點頭：“好，娘聽你的?！?/p>

吃完飯，陸昭搶著收拾了碗筷?？粗鴥鹤尤缃穸掠稚线M，蘇氏坐在燈下，臉上滿是欣慰。

這世道亂糟糟的，今天躲過王瘋狗，明天指不定又冒出什么事來。學好本事，有自保之力，才是真的。

陸昭心里跟明鏡似的，這次拜師學拳，他比誰都上心。更何況，他還有那神秘的破境珠……這玩意兒，到底能幫他到什么程度？

回到自己那簡陋的小屋，躺在硬板床上，渾身的酸痛感陣陣襲來。陸昭卻不覺得難受，反而有種充實感。

他閉上眼，腦子里一遍遍回放著白天王老頭指點的動作要領，感受著體內那若有若無的氣勁流動。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次日，天剛蒙蒙亮，陸昭就翻身起床。簡單洗漱，吃了蘇氏留下的幾個冷饅頭，便匆匆出了門。

清晨的街道格外清冷，偶爾能看到幾個早起的攤販在打著哈欠擺攤。陸昭腳步飛快，直奔城西的碎岳拳館。

到了拳館，大門已經敞開。院子里，幾個比他早到的師兄已經光著膀子，嘿咻嘿咻地練上了，打樁的打樁，練力氣的練力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汗味。

“喲，陸師弟，夠早的??！”一個正在搬石鎖的壯碩師兄咧嘴打了個招呼。

“師兄早?！标懻腰c點頭，走到自己昨天用的那個木樁前，拉開架勢。

“來了？”王老頭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子角落，手里端著個紫砂茶壺，瞇著眼，“別傻站著，練！記住昨天說的，力從地起，勁由腰發！給老子把勁兒使出來！”

“是，老師！”陸昭應了一聲，深吸一口氣，調整姿勢，一拳砸向木樁。

“砰！”悶響聲中，手臂微微發麻。

“砰！砰！砰！”他一拳接一拳，努力體會著王老頭所說的發力技巧，感受著力量從腳底傳導，經過腰胯，最后爆發在拳鋒之上。汗水很快浸濕了他的后背，順著額角往下淌。

“嗯，有點樣子了?！蓖趵项^踱步過來，繞著陸昭走了兩圈，忽然伸手在他腰眼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腰！再擰一點！出拳的時候，想象前面不是木頭樁子，是你仇人！一拳干倒他！”

陸昭依言調整，果然感覺出拳更加順暢，力道也似乎更足了些。

“小師弟，歇會兒喝口水吧?！迸赃呉粋€練拳的師兄看他滿頭大汗，遞過來一個粗瓷碗。

“謝謝師兄?！标懻呀舆^來，一口氣喝干。

“你小子可以啊，夠拼的?！蹦菐熜中Φ溃跋氘敵跷覄倎?，打不到半個時辰就想偷懶了。”

“我還差得遠呢。”陸昭抹了把汗。

“聊什么聊！皮癢了是不是？”王老頭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陸昭，今天你的目標，在這木樁上，給老子留下一個清晰的拳??！打不出來，晚飯別吃了！”

陸昭心里一凜，趕緊回到木樁前，咬緊牙關，繼續揮拳。他知道，王老頭嘴上刻薄，但教的東西是真格的。只有練，不停地練，才能出頭。

日子一天天過去，枯燥而充實。

陸昭每天卯時到，戌時走，風雨無阻。拳頭上的老繭越來越厚，木樁上的拳印也從一開始的淺坑，慢慢變得清晰、深刻。他的手臂、肩膀、腰背，都變得愈發結實有力。

不知不覺間，幾個月下來，陸昭原本還有些單薄的身板徹底變了樣。個頭躥高了不少，接近一米八，站在院子里，跟那些練了多年的師兄比起來，也不顯得瘦弱了。

身上的肌肉不再是松垮垮的，而是呈現出流暢而結實的線條，充滿了爆發力。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感覺緊繃繃的。他成了這院子里，又一個埋頭苦練的壯漢。

這天，王老頭又背著手在院子里溜達，看著弟子們兩兩對練拆招。

“打法打法，就是要打倒別人！光有力氣沒用，得打對地方！”王老頭停在一個弟子旁邊，用煙桿敲了敲他的腦袋，“要訣是什么？是擊打要害！眼睛、喉嚨、下陰，哪兒軟打哪兒！動作要快！你慢一步，人家就打到你了！力道要足！一拳就要讓他失去反抗能力！精度要準！打十拳打不中要害，不如一拳打準！”

他唾沫橫飛地訓斥著，目光掃過埋頭苦練的陸昭時，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陸昭聽著王老頭的念叨，手上動作不停，心里卻微微一動，一個念頭閃過。

“破境?！彼谛闹心睢?/p>

瞬間，一個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數據面板在眼前浮現：

宿主：陸昭

修為：煉體境七重

習會戰技：焚天拳（第三層），磐石決（第三層），碎岳拳（入門）

更新時間：2025-05-02 02:0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