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熱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她也不想哭,可總控制不住。
他們這三年 算什么呢?
她也是一個姑娘啊。
阮宜年則好笑地看著她,“怎么又哭了?我說了我不喜歡愛哭的。”
她含著熱淚,說:“今天石月小姐哭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安慰她嗎?”
“蘭兒,我早說過,她和你不一樣。”
“對,我下賤,沒成婚就和你偷歡了,我永遠比不上石月,但是表哥,你記得那會你說過什么嗎?你說你會娶我,你說第一眼見到我就覺得我有趣……你說……”說到最后,姜蘭哽咽了,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淚水簌簌落下來,就如同決堤的河流,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一定丑極了,也十分狼狽和低賤。
她哭得這么傷心,阮宜年卻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那些都是騙你的?!?/p>
一句話就讓她心如刀割。
她那時才十六,對于情情愛愛無比懵懂,再加上她和阮宜年早就定有婚約,她覺得自己這輩子肯定是要嫁給阮宜年的,所以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就信了。
信了……
多么可笑啊。
她現在才醒悟。
阮宜年那時,只是寂寞了罷了。
她這個傻瓜,居然就當了他的泄欲工具。
阮宜年無視她的淚水,站起身,打了一個哈欠,說:“無趣,我回去了?!?/p>
說完之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蘭平靜地看著阮宜年遠去的背影,那個只纏著她的少年,最終還是死了。
旋即,她把門關上了,這一夜,她靜靜地盯著蠟燭,蠟燭熄滅了,她的淚水也流干了。
快要到天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只是沒睡一會,就有人敲門了。
她被驚醒,心都跟著刺痛了一下。
大概是沒睡好,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子睜不開。
這時,幾個丫鬟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搬東西。
其中,為首的是官家文富。
婁可兒連忙阻攔,“文官家,你帶人搬東西干什么?”
“實在是對不住啊,這都是世子的吩咐,石月小姐說,覺得住在西屋有點吵鬧,夜里總是睡不好,所以世子就讓姜小姐搬到下人住的偏房,我們這是來幫姜小姐搬東西呢。”
婁可兒大吃一驚,“這怎么可能!怎么能讓姜小姐住在下人的偏房,這是把我們小姐當做什么了?不行不行!我們絕對不會搬??!”
文富依舊笑瞇瞇的,“我們只是下人,按照主子吩咐做事,你們還是別為難我們了,若是有什么問題,姜小姐去找世子即可,到時候若是又要搬回來,我們也會來幫忙搬的。”
姜蘭在床榻上,隔著一層紗幔,仔仔細細地聽著這些話,之后她穿上衣裳,走了屋門口,“可兒,就讓他們搬吧?!?/p>
“小姐……”
“沒事的,住在哪里都一樣。”
文富連忙點頭哈腰,“還是姜小姐體諒我們,多謝姜小姐。”
下人們把許多東西搬了后,姜蘭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準備去偏房,正巧就看見了石月趴在窗前,一雙烏黑的眼珠子看著她,那眼底還帶著狡猾的笑意。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石月立馬就從珍寶院里跑了出來,眨巴著大眼睛,聲音嬌嬌軟軟,“姜小姐,你怎么就要搬走了?”
婁可兒聽到這句話,氣不打一處來,“還不是因為……”
“可兒!”姜蘭怒聲訓斥,“不許胡說?!?/p>
石月還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姜小姐,你為什么會這么生氣?你都嚇到了她了?!闭f著,她拉著婁可兒的手,說:“沒關系的,你直接說吧,我不會和姜小姐一樣兇巴巴的,你這么伺候她,她怎么能這樣對你呢?”
婁可兒抽出手,“沒事,是奴婢不懂規矩,小姐也是為我好。”
姜蘭微微一笑,“石月小姐,那我們先走了。”
“嗯,姜小姐,我以后有空會去找你玩的?!?/p>
偏房十分簡陋,雕花木門上的紅漆大片剝落,露出里頭斑駁腐朽的木茬,每走一步,腳下的青磚便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墻角結滿了蛛網,在穿堂風里輕輕晃動,燭火隨著風勢明滅不定,將姜蘭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隔壁傳來丫鬟們清脆的嬉戲打鬧聲,尖利的笑聲穿透薄薄的墻壁,清晰可聞。
婁可兒的小臉漲得通紅,眼眶也跟著泛紅,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小姐,您怎么能咽下這口氣,必須得去找世子問個清楚!”
姜蘭坐在一把缺了一角的椅子上,身姿依舊挺拔,神色平靜如水。
她輕輕擺了擺手,聲音輕緩卻透著幾分淡然:“不必了,這點小事,沒什么大不了?!?/p>
婁可兒急得直跺腳,眼眶里蓄滿了委屈的淚水:“沒事沒事,小姐你總是這么說!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您還這么隱忍。別忘了,您可是未來的世子妃啊!就該拿出世子妃的威嚴,好好震懾一下那個石月。要是再這么下去,世子說不定就被她搶走了!”
搶?
姜蘭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隨她去吧。感情之事,強求不來。”
阮宜年對她沒有半點真心,她何必執著……
只是她太愚蠢,現在才看清楚。
就算沒有石月,也會有其他女子。
所以還是離開比較好。
婁可兒望著姜蘭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燭火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破舊的墻壁上,顯得愈發單薄。
姜蘭搬到了偏房將近四五天,阮宜年一天也沒有來過。
她也落得清閑。
倒是隔壁的丫鬟們,時常用異樣的眼神打量她。
有的人已經在悄悄議論她被阮宜年拋棄了。
對于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去和親,祝以寒這幾日也沒有來信。
一眨眼,就到了十五。
每十五這一天,阮母方沛萍就會從祠堂出來。
一直以來,只要安王帶兵出征去打仗,方沛萍就會把自己關在祠堂里,吃齋念經,祈求自己丈夫平安歸來。
不過,方沛萍也不會把自己關一個月,一般來說,十五就會出來幾日。
方沛萍一出祠堂,就找了姜蘭。
姜蘭踩著柔軟的波斯地毯走進萍院,安王府除了下人,還有她的屋子簡陋,其他人,都住得奢華又富麗堂皇。
這么多年,一直如此。
她定了定神,身姿婀娜地盈盈下拜,“舅母?!?/p>
方沛萍慵懶地斜倚在拔步床上,身上的織金牡丹褙子在晨光下泛著刺目的光,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眼神像冰刀般銳利,鼻子里“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擺弄著護甲,“過兩日,林尚書就要來府里找宜年。這件事,你可還記得?”
“記得。”
方沛萍坐直身子,眼神里閃過一絲警惕:“我聽說這兩日,宜年總和一個叫石月的待在一起。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因為這點小事亂了分寸,丟了我們王府的臉面?!?/p>
“我明白。不過我畢竟還不是王府的人,按道理不必見林尚書。到時候我待在自己屋里,就不會給王府添麻煩了?!?/p>
“那怎么行!”方沛萍突然提高了音量,眼神里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此次林尚書來找宜年,必定是有棘手的事。你也清楚朝廷里的事,容不得半點疏忽,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宜年年紀尚小,心思沒你縝密,你得在一旁幫襯著,別讓他犯糊涂,連累了王府。”
姜蘭秀眉微蹙,冷笑了一聲,“舅母,您的意思是,如果到時候王府出了事,就是我沒看住表哥,要怪我?”
“你是宜年未過門的妻子,看住自己的丈夫,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方沛萍挑眉反問,語氣尖銳。
“舅母,我和表哥還未成婚?!?/p>
“哼!”方沛萍冷笑一聲,眼神里滿是不屑,“世人都知道你遲早會是他的妻子,你急什么?”
暖閣里的氣氛瞬間凝固。
姜蘭每次來找方沛萍,都討不到一個好臉色,她知道伺候公婆很難,每個兒媳都要受點委屈,想著自己要和阮宜年長久在一起,就一忍再忍。
時間長了,方沛萍也更加變本加厲。
不過,誰讓她無依無靠,人人可欺呢。
她點頭,“我知道了,舅母?!?/p>
方沛萍擺擺手,“你退下吧,我要靜一會。”
姜蘭款步而去。
從萍院回偏房,會經過阮宜年的書房。
她路過的時候,提心吊膽,生怕碰到他。
到時候,她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對他比較好。
經過門口,從門縫里依稀傳來了阮宜年輕飄飄的聲音:“這幾日姜蘭有什么動靜?”
“沒?!被卮鸬氖巧虮?,“姜小姐每日就是繡繡花,然后逛一逛,世子,你這樣對待姜小姐,會不會太苛刻了一點?”
“怕什么?她又無處可去,現在還眼巴巴等著我娶她呢,我怎么做她都不敢怎么樣,以后好好關照石月就行,不用去監視姜蘭了?!?/p>
姜蘭扯開嘴角笑了一下,原來如此,原來阮宜年這么欺負她,是知道她不會走,也沒地方可去………
不過,她早就心死,所以內心毫無波瀾,她當做是沒聽見,就打算匆匆忙忙要走,誰知這會,沈眾卻把門推開了。
更新時間:2025-05-01 17:26: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