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迎來送往是尋常，若不是衛氏宗親遠在越州，只怕還會更忙。

趙老爺一家住到了初三才離去，走的時候老夫人和趙夫人安排送了不少好東西。

蔣謙婳送給趙夫人的那對黃玉冰瓶被轉送給了趙毓綺；聽說因為這次趙寶昌表現極佳，衛老爺親自給蔣家寫了一封信，待后年趙寶昌便可跟著衛秉清一道去三恩書院正式拜師入學；衛秉正將自己收藏的一幅前朝古畫送給了趙寶昆；趙夫人替衛嬌蕓做主給表姐妹送了一些首飾珠花，李瀟然讓青禾盤點了一下映芳館的物件，最后挑了一匹錦緞。

趙老爺全家走的第二日衛秉正帶著蔣謙婳去了齊州，一是陪著蔣謙婳回蔣家拜年，二是給老夫人的娘家孫家去拜年。

越州衛氏宗親一般都是每三年派年輕子弟來京中走動一次，且一般都是元宵前后才能到。

衛老爺和趙夫人則在京中每日行程緊湊，公侯王府衛府如今還不夠格登門，但同僚上司年節定是要走動的。

此外每日還有不少親朋好友來訪。

李瀟然都覺得疲于應付，幸好因為待嫁的身份，大安有舊俗：女子出嫁前半年內若是遇上過年是不能出門拜年的，要在家中為夫家“攢?！?。所以才免去了許多麻煩。

今日家中便只有李瀟然和老夫人在，衛秉正和蔣謙婳此去最快也要半個多月才能回來。衛老爺趙夫人今日一早就帶著衛嬌蕓和衛秉清出去了，說是和幾位同僚相約今日一同去金丞相家中拜年。

李瀟然今日一早就去給老夫人請安，但見老夫人有些困乏便早早離開了。

這段時日忙里抽閑李瀟然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一番明察暗訪之下終于有了些端倪。

青禾應該是被趙夫人暗中下了禁令，不許出府。李瀟然之前曾找蔣謙婳拿到了出府門牌，但青禾還是被門房的小廝攔下，說青禾唯有趙夫人的門牌才能出府。

李瀟然為了再次了解府內的情形，于是叫小珠憑著是衛管家的女兒，去打探了府中各處角門的嚴松。最后只有馬廄那邊的小門最合適，負責馬廄的正是菊霞的父親陳老大。只可惜小門一向不允許主子進出，丫鬟也是要拿著門牌驗明身份才能出去的。

李瀟然深思熟慮，府中如今不能輕易信人，映芳館內只怕也有趙夫人安排的人，但究竟是誰自己也不清楚，若想見到翠竹，便恐怕只有等到出府去白馬寺上香那日了。

但如今府中無人，天賜良機，不得不冒險一試了。

李瀟然先是將映芳館內的丫鬟們都聚在一起：“這幾日事忙，府中客人也多，今日難得空閑，你們有家人在京中的可都回去看過了?”

小珠：“我家人都在府中，不必出府門?！?/p>

菊霞：“我也是?！?/p>

春香：“我外頭沒家了，我爹賣我的時候說了，哪家買了我，以后就哪家的人。衛府買了我，我這輩子只要衛府不賣我，我都是衛府的人，小姐的人?！?/p>

月牙：“若是可以，我倒想回去看看，我的月錢攢了一些，還沒來得及送回家呢。就是今日夫人和少夫人都不在府中，老夫人向來又不管這些，怎么出去呢？”

青禾和芳草沒有說話。

李瀟然環視一圈，青禾的往事自己清楚：她說過她很小便被賣了，一路顛沛被人牙子帶到京中，后來被上官夫人買下，收到了府里。李瀟然相信青禾。

芳草？對了，上次大家聚在一起講往事的時候芳草好像就未開口，她一向話很少，看著尤其的老實本分。月牙脾氣不好經常發火，菊霞春香時常拌嘴，但卻從不見芳草頂嘴。她好像就是白媽媽和小翠被趕走后，趙夫人為了補映芳館的丫頭空缺調來的。但她一向在屋外伺候，甚少進屋里來。若有奸細，會是她嗎？

李瀟然決定試一試：“我自有辦法讓你們出去，但是一次人不能太多。所以你們商量一下，今日機會難得，錯過了可就沒了?！?/p>

李瀟然見芳草似乎有些猶豫，加了一把火：“要知道，平日府里出府可是很難的。月牙是映芳館的大丫頭，上次出府還是一個月之前吧？今日只有她要出府嗎？”

芳草躊躇再三還是弱弱的發聲：“小姐，若是真能出府的話，我也想。”

菊霞確實好奇：“芳草，真是稀奇啊，平時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今日吭聲了?！?/p>

眾人笑話起來。

小珠擋在芳草身前替她辯駁：“菊霞姐姐，你這話真奇怪，人家就是想回家怎么了。況且芳草姐姐日常不愛說話，但是她人好啊。”

小珠叉著腰指著怒道：“你們平日誰沒有得過她的好處，不想做的活兒，還不是芳草姐姐做的最多。”

月牙也收起了笑：“好了好了，別氣。芳草你也別介意，大家姐妹開個玩笑罷了。我替她們賠罪?！?/p>

青禾攔著菊霞春香說到：“好了，你們也給芳草道個不是吧?！?/p>

芳草卻仿佛不在意：“無事，姐妹們玩笑罷了。我只是好久沒有回家見家人了，想回去看看我娘和哥哥?！?/p>

李瀟然從容的上前握住了芳草的手說：“芳草，你家也在京中呀。之前從未聽你說起過，是在哪里？若是和月牙的方向一致便可順路了?！?/p>

月牙趕緊上前：“是啊，我家在烏雞巷，你家在哪兒，可是順路？”

芳草搖了搖頭：“我家在城西，怕是和月牙姐姐不順路，但是我快去快回，耽誤不了什么時辰的?！?/p>

李瀟然沉思：城西？青禾好像說過翠竹被安排嫁人的屠夫鋪子就在城西。

青禾也若有所思，并且注意到了小姐傳遞她的眼神。

李瀟然看了下天光，安排：“今日還早，城西也不算遠，快去快回。這法子是前幾日想好的，陳老大那邊每日會安排車輛幫尤媽媽安排采辦，就是從廚房后院的小門出，你們躲著點人藏在車上。今日你們就借著采辦的車輛出府，現在是巳時，務必在酉時之前趕回來即可?！?/p>

月牙和芳草似乎有些猶疑，但菊霞也幫著打包票：“你們放心吧，府中每日采買出去的車輛都是我娘安排的，守門的都不會怎么查的。”

青禾開口：“這么好啊，我正好有些東西要買呢，不知能不能也出府去湊湊熱鬧?！?/p>

李瀟然一口拒絕：“那可不行，院里也得留下幾個人才是。既然剛才都說了，那就月牙和芳草出府，青禾、菊霞、春香、小珠留在院子里吧。青禾你有什么要買的托月牙和芳草幫你帶?！?/p>

說罷，月牙和芳草便被菊霞帶著出門去，臨走時青禾叫住了月牙讓她幫忙帶東西。

月牙問青禾：“青禾，你要什么？我給你帶回來？”

青禾：“原也沒什么，之前出府曾在外頭斜街巷子里的小販手里買過一包紫蘇糖，現在饞得很。然后幫忙帶一包北街周記的云酥餅吧?，F在不知漲價了沒有，等回來再給你錢。”

月牙答應著和芳草去了。

更新時間：2025-04-30 22: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