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節了，這日窗外雪花紛紛。

午飯后，李瀟然將院子里的青禾、月牙、春香、菊霞、芳草、小珠都叫進屋里。

前些日子，她讓去廚房采買的尤婆子幫忙買了些牛乳。春香和菊霞去廚房拿牛乳時，又順帶拿了些栗子、核桃、榛子之類的堅果。

芳草和小珠支起爐子，月牙從家里帶來的山芋也洗得干干凈凈。青禾則準備了茶葉和點心，屋里頓時熱鬧起來。

李瀟然先教她們煮奶茶。眾人品嘗后都贊不絕口，可李瀟然卻嫌不夠甜，又從存蜜餞果子的壇子里倒了些壇底的蜜糖水，攪勻后喝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李瀟然這段時間一直暗地尋訪那怪石頭和花紋的蹤跡，卻徒勞無功。想著說若是真同衛府和姝蕓有什么機緣才導致自己突然來此，那定然還要再細察一番。且這府中還有諸多往事和人際關系自己還未理清，不如今日再打探一番。

于是提議：“今日無事，外頭下雪又冷，不如大家玩笑著講講小時候的趣事或是府里或是外頭發生的奇聞異事吧。”眾人都覺得好，興致高昂。

月牙率先開口：“我先來，我小時候有次爹娘出門去，獨留我和弟弟。是秋天，我和弟弟特別喜歡吃栗子，但爹娘從來不許吃太多。結果那次趁著無人管，吃太多了，脹氣腹痛，還以為生了什么急癥。嚇得我們抱頭痛苦，還說要去鄰家交代后事。結果爹娘回來一看，地上滿是栗子殼，氣得把我痛打了一頓，還說往后都不許再吃栗子了，帶著把弟弟也吃壞了。再后來就真是再也不敢那么盡情地吃栗子了?！闭f完，月牙似乎有些遺憾，但這趣事兒卻把菊霞、春香、小珠逗笑了。

菊霞是衛府里的家生子，父親陳老大負責府中馬匹車轎，日常出行。母親尤媽媽負責廚房和各處院子的年節采買布置。她原是老夫人院子里長大的，后來老夫人見她時常和春香伴在一處，又都和姝蕓年歲相仿，便指了她到映芳館伺候。

菊霞接著講：“那年府中大園子的桃林結了好多大桃子，真是大豐收。看園子的林媽媽特意把桃子摘下來送到各院。咱們院子里送來了許多，小姐吃了幾個就膩了，剩下的都分給我們。我那一日足足吃了十個大桃子，哈哈哈。”菊霞還沒講完就捧腹大笑起來。

春香笑著接話：“哦，我記得，我記得有一年你桃子吃多了，吐了兩日才好，叫你嘴饞貪多，那時青禾還勸你說留幾個明日再吃，你就是不肯。哈哈哈?！闭f罷，眾人都笑成了一團。

緊接著春香也講了一個：“我這個故事和你們講的不同，我講的是我還沒入府，還跟著我爹在大街上賣藝的時候。那年正是清明時節，我爹原是帶著我上墳后正要回家去呢，路上遇到一座城隍廟。我爹也說要進去拜拜，但我那時害怕這些，于是拉著我爹的袖子不肯進去。我爹見拽我拽不動，一時氣急要打我。誰知他正抬起手時，天上一道驚雷。你們猜怎么著？”

小珠仿佛聽入了迷，趕緊追問：“怎么了，快說啊?！?/p>

月牙也催促道：“是啊，怎么了，你快說。”

春香故作神秘地接著講：“結果我爹就被嚇住了，他以為是城隍爺顯靈了，拉著我還在門口就要跪下。天上頓時又開始下雨。我爹也不敢進去，拉著我趕緊往家里走。等回到家時，我和我爹都成了落湯雞。且春日雨冷，回去后我爹病了兩日，但我淋了雨卻沒事兒人一樣。我爹便更是覺得是城隍爺怪罪他不該在廟前造次。就這樣，我爹再也沒打過我。只不過后來不久我就被賣進府里來伺候小姐了?！?/p>

菊霞指著小珠說：“該你了，該你了。”

小珠年紀最小，黑溜溜的眼珠一轉，說：“我講個和小環姐姐的故事吧，我們那時原本都在一個下人院里長大。小環姐姐一日得了一包云酥餅，是汪管家讓小環姐姐去送牌子，上官夫人賞她的，小環姐姐拿回來后當即就分了我一半。那云酥餅我到現在都記得什么滋味兒，可惜從上官夫人走了，如今的夫人入府后，府里就做得少了，再后來做云酥餅的那個廚娘也走了，府中漸漸竟然沒人做了。若想吃還要特意到外頭買呢？”

月牙笑道：“你這是講的你和云酥餅的趣事兒吧，哪里是和小環的趣事兒?！?/p>

菊霞也指著小珠說：“你這個小饞貓。”

小珠不服氣爭辯道：“我就是講的和小環姐姐一起吃云酥餅的事兒呢?！?/p>

春香卻疑惑惋惜道：“可惜你和小環同為家生子，幼時感情甚篤，怎么如今一見面就掐起來了?！?/p>

菊霞卻知道緣由，憤憤道：“還不是小環攀高枝兒去了，夫人入府后派去了椿萱堂，升了府里的一等大丫鬟?？上Х蛉烁坝信慵迊淼膹垕寢?，又有老夫人身邊親自調教安排過去的鵝蕊，她再囂張也出不了頭。和他爹一樣見風使舵，還沒幾年就忘了上官夫人了?！?/p>

李瀟然感覺話題扯遠出口制止：“衛管家和汪管家都是一道為府里辦事的，又有自小長大的情分，都是好姐妹，就像菊霞和朝霞都是祖母院子里的，青禾和鵝蕊也是一同入府的，如今都相處的很好，小珠你日后也要好好和小環相處才是。”

小珠繞著手絹低頭應道：“若是小環姐姐還和從前一樣，自然不必說，但如今……”

青禾攬著小珠的手勸道：“小姐開口了，你只管答應就是了?！?/p>

小珠終是勉強的點了點頭。

李瀟然見氣氛有些不好，開口緩和：“咱們來烤東西吃吧?！?/p>

于是又重新圍坐在一起，烤栗子、山芋、剝核桃、分點心，大家又歡笑起來。一群女孩鬧到晚飯時，一個個都還是樂得合不攏嘴，肚子也毫無餓意。又玩起猜謎、翻花繩的游戲，李瀟然還教她們用棋盤玩五子棋，直到天色已晚，青禾提醒時辰不早了，才都被攆去休息。

深夜李瀟然獨自躺在床上復盤這段時間的經歷，雖無大事發生，但自己卻苦于遲遲找不到回去的關竅，眼看著時光匆匆而逝，來年三月自己真要替姝蕓嫁人嗎？看來此事也是要早做打算。

更新時間：2025-04-30 22: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