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然原本是準備直接和青禾回映芳館的，但是看著衛嬌蕓此時身邊無一人在。想起當時跟在趙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好像都被安排了事，鵝蕊跟著趙夫人回去的，張媽媽和小環原是照顧衛秉清和衛嬌蕓的，但也都回去了。

李瀟然思索一番還是決定送衛嬌蕓回去吧，但又怕惹是非。

于是帶著青禾遠遠的跟在衛嬌蕓身后，一路順著椿萱堂的方向去了。

衛嬌蕓原是畏畏縮縮走在前頭，因天黑有些害怕，但聽到身后的腳步聲緊張的回頭，卻看著是姐姐走在自己身后，不悅的質問：“姐姐，這么晚了不回去，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李瀟然淡定的回答：“今日月明星亮，秋香滿園，出來賞月。”

李瀟然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但衛嬌蕓卻仿佛看破一般：“你該不會是想送我回椿萱堂吧。”

李瀟然不可思議，自己表現的這么明顯嗎？忍不住自嘲一笑道：“夜深了，見你一個小女孩回去，擔心你害怕，所以送送你?！?/p>

衛嬌蕓有些難以置信，但此時四下無人，開口道：“姐姐向來和我不過是表面關系，不必惺惺作態。”

李瀟然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家中并不寬裕，好不容易買了一次排骨，吃飯時母親一直往哥哥碗里夾，最后發現她還沒吃就夾了一塊邊角骨頭放到了她碗里，她當時就將那骨頭丟回盤子里倔強的說：“我不愛吃排骨。”諸如此類的事情小時候自己也經歷了很多。

李瀟然看著此時眼前這個傲嬌倔強的衛嬌蕓，她和自己小時候是一樣的境地嗎？就像是穿上了刺猬的盔甲，豎起尖刺鋒銳的對著所有的方向。當初姝蕓的境地也是一樣的嗎？自己現在還無法看透。

李瀟然今日也發現了，衛老爺只在乎兒子的前途，姝蕓病重也未曾親自來看過一回。趙夫人也是一心更愛護兒子，張媽媽是趙夫人陪嫁過來的，小環是家生子，平時都是多照看衛秉清，順帶照顧衛嬌蕓。府中唯有祖母還算對姝蕓和嬌蕓看重，但是也終究比不過兒孫?？梢娡盏逆|和嬌蕓作為家中的女兒為了奪得更多的偏愛和關注必定針鋒相對。

衛嬌蕓感覺姐姐自從落水病重好后，就和之前大不相同。之前的姐姐對自己會更直接的表達厭惡，若是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她的東西寧愿毀了也是絕不會給自己的。但是上次母親帶著自己和弟弟去看望，姐姐看出我喜歡那對流蘇發釵，卻還要聲稱要送給我。不過是當著祖母的面裝腔作勢，心口不一，可見母親說的不錯，人心難測。

還有那日自己和弟弟在水邊，她為什么要過來多管閑事，換做從前姐姐定然獨善其身，不會招惹是非。究竟如何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李瀟然開口打破沉默：“今日那對海棠絨花真好看，若是挽上發髻戴在發間肯定很美。”

衛嬌蕓只冷冷的說：“那是自然?！?/p>

李瀟然笑著點了點頭，并未說話。

衛嬌蕓卻突然嘲諷：“你可知今日的衣裳是母親特意安排的，就是要你做綠葉，我為紅花?！?/p>

李瀟然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繼續送她往前走。

衛嬌蕓又開口：“你可知那日弟弟落水，如今府中下人早就宣揚開是你主使的，就連外頭都傳出去了風言風語，說你謀害親弟，膽大妄為。”

李瀟然沉默不語。

衛嬌蕓繼續得寸進尺道：“外頭還說你生來不祥，還沒出生就克死了外祖，出生后沒幾年又克死了親娘?！?/p>

李瀟然頓覺蹊蹺，眼前的衛嬌蕓有些反常，平白無故口無遮攔，絲毫不像往日在人前謙遜有禮的模樣。

衛嬌蕓卻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目光如炬仰頭在一片夜色中靜靜的盯著對面人的眼睛質問：“你不是衛姝蕓，你到底是誰？”

青禾聞言只怕二人又要鬧起來，因先前二小姐也曾口出妄言說不認大小姐為長姐，當時若不是自己、月牙和小環上前分別拉住，只怕就要打架了。

青禾如今只能上前擋在二人身前勸道：“大小姐、二小姐，夜深了，今日事多想必都是疲累不堪，早些回去歇息吧?！?/p>

李瀟然卻是心頭一驚，什么？

想來自己來這里也有這么長時間了，相處之下，應該很多人都發現了自己作為姝蕓和之前大相徑庭，雖然自己也有意按獲取的信息去刻意模仿姝蕓，但是假的真不了，卻沒想到第一個看破自己的竟然是這個小女孩嗎？

還未等李瀟然開口，衛嬌蕓卻突然低頭如往常一樣，恭敬行禮致歉：“姐姐，方才我失禮了，胡言亂語沖撞了姐姐，還請姐姐不要怪罪。”

李瀟然背后一涼，感覺有些寒意。這小女孩心思深沉，估計自己初來乍到，也只是年紀空長，論心機或許根本不是對手，如今只能是自己處處小心了。

剩下的路，三人一路無言，直到椿萱堂門口，衛嬌蕓恭敬卻冰冷的說道：“多謝姐姐送我，夜已深，就不留姐姐進去坐了。姐姐請回吧?！闭f罷進門了。

更新時間：2025-04-30 22: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