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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里發現沈伯言的狀態不對，就派他去了鄉下鍛煉。

可沒想到，等他再次看見喬清露時，她正彎腰拾掇曬谷場上的玉米，藍布圍裙兜著金黃的顆粒，身后站著個穿軍裝的男人——袖口別著枚紅五星。

“清露！”

搪瓷缸從沈伯言的手里滑落，滾進泥坑濺起水花。

他踉蹌著撲過去，卻被股蠻力撞得向后仰，后腰磕在石磙上發出悶響。

趙之舟的拳頭還懸在半空，軍褲膝蓋處沾著新泥：“你他媽放開她！”

喬清露直起腰時，玉米從圍裙里漏出來，在腳邊滾成小堆。

他抹掉嘴角的血，聲音里混著泥腥味。

“他是誰？”

“你就為了他才離開我的嗎？”

喬清露面色微怒。

“我們已經沒關系了?！?/p>

喬清露彎腰撿玉米，她想起從前替沈伯言挑揀飯里的石子，他卻嫌她"事兒多"。

趙之舟默默蹲下幫她拾掇，軍帽邊緣蹭過她發梢，像極了那年他替她擋雨時的弧度。

沈伯言忽然撲過去抓住她手腕，粗糙的掌心擦過她腕間的舊疤——那是他拽她去給紀蕓白送補品時撞的。

他的呼吸噴在她額角，帶著城里帶來的煙味

“都是誤會，我已經跟紀蕓白說清楚了，我不愛她，我愛的一直是你?！?/p>

喬清露猛地甩開他，玉米灑了趙之舟滿身。

“誤會？”

“你想把我的孩子送給紀蕓白的時候，怎么不說誤會？你為了紀蕓白傷害我的時候，怎么不說誤會？”

沈伯言還想靠近。

但趙之舟站起身，將喬清露直接護在身后，軍裝紐扣幾乎貼上沈伯言的鼻尖：”她都說了已經跟你沒關系，你聽不懂人話？”

沈伯言這才看清他腕間的紅繩，和喬清露辮梢的那根一模一樣。

記憶突然撕開道口子——十六歲那年，她也給自己編了平安繩，自己嫌娘氣沒要，眼前這人卻寶貝似的戴了十年。

“清露，我錯了......”

沈伯言的聲音軟下來，伸手想碰她臉，卻被趙之舟反手扣住手腕。

她最后看他一眼，暮色漫進她眼底。

“沈伯言，你總說我像露水，一曬太陽就沒了。現在我真走了，你就當我從沒存在過吧。”

趙之舟替她挎上竹筐，指尖擦過她手背時，沈伯言看見她手腕上有道新疤——月牙形狀，像極了他打碎搪瓷缸那晚，她被碎瓷劃的傷。

兩人并肩走向回家時，他忽然注意到趙之舟的軍靴上沾著泥，卻走得比當年自己推二八車時穩當得多。

沈伯言蹲下身，撿起顆漏在泥里的玉米。

顆粒上還沾著喬清露的體溫，他忽然想起她曾說"玉米須煮水喝，對胃好"。

遠處傳來趙之舟的笑聲，混著喬清露低低的說話聲，像團暖融融的火，燒得他眼眶發疼。

他摸出褲兜皺巴巴的尋人啟事，月光中"喬清露"格外的清晰。

隔壁傳來孩童歌謠："露水落，南瓜黃，負心漢，喝涼水......"

沈伯言覺得胸口越來越悶，直到透不過氣，就像有一柄重錘毫不留情一下下擊打，盡管如此疼痛，他卻絲毫不顯任何痛苦。

更新時間：2025-04-30 16:4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