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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清露慢慢的收拾自己的東西。
箱子的銅環扣硌得掌心發疼,喬清露盯著鏡中自己挽起的麻花辮。
這是沈伯言夸“最襯鵝蛋臉”的發型。
如今懷孕了,扎麻花辮卻顯得有了幾分老氣。
廚房里的搪瓷缸少了兩只,那對印著并蒂蓮的杯子,被喬清露塞進了紙箱最底層。
沈伯言上個月還說“搪瓷耐用”。
可喬清露知道,他辦公室里永遠擺著紀蕓白送的景德鎮青瓷杯,杯底還刻兩個親手印的“蕓”字。
沈伯言回到家時就感覺到了家里的異樣。
“清露?咋把收音機搬出來了?”
“你的牙刷和毛巾怎么都收起來了?”
沈伯言望著空蕩蕩的墻面,那里原本掛著他們的結婚照。
喬清露用帕子擦著二八自行車的車筐,車梁上的紅綢還是結婚時系的。
沈伯言彎腰替她扶正車筐時,她看見他后頸的曬痕,似乎還有一些若影若現的吻痕。
“清露,今天我專門讓人給你帶了紅糖?!?/p>
喬清露看見紅糖水盛在粗瓷碗里,漂著幾顆干癟的紅棗。
她望著他卷著袖口攪湯的模樣,想起前幾周他給紀蕓白熬中藥時,會細心濾掉藥渣,而自己的那幾棵干癟的紅棗也不知道被放了多久了。
“到時候等生了娃,讓咱媽來帶吧?!?/p>
“你就安心在家歇著。”
喬清露摸向床底的藤箱,里面裝著她的陪嫁:上海牌手表、的確良襯衫、還有自己跟沈伯言結婚證。
這些都東西自己都收拾好了。
沈伯言送的圍巾放在了衣柜的最底層。
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混著遠處工廠的下班鈴聲。
“清露,該喝藥了?!?/p>
“明天我請了假,到時候我陪你去產檢。”
他的指尖劃過喬清露發梢,帶著些許粗糙,但與紀蕓白信里寫的“伯言的手很軟”截然不同。
晚上,沈伯言帶著喬清露回家吃飯。
而紀蕓白挽著婆婆的手出現。
飯桌上,喬清露盯著碗里浮起的苦芯,聽著婆婆用鋁勺敲著菜盤。
“蕓白這胎穩當,清露你可得學著點?!?/p>
雖然婆婆不喜歡喬清露,但是看在懷孕了的份上,還是沒有過多說什么。
紀蕓白穿著旗袍進門時,小腹也是微微隆起,旗袍滾邊繡著并蒂蓮。
她和沈伯言好像都格外喜歡并蒂蓮。
婆婆剛要開口,瞥見喬清露空空的手腕便消了氣。
本來哪里戴著的,那是沈家祖傳的手鐲。
上個月才從喬清露手上褪下來,現在套在紀蕓的手腕上。
“伯希學校忙,都沒空陪我產檢?!?/p>
紀蕓白舀湯時,湯匙碰著碗沿發出清脆的響。
“不像清露姐,有伯言哥天天熬紅糖水?!?/p>
她嘴角揚起笑,露出左頰酒窩。
沈伯言的筷子在糖醋排骨上頓了頓,轉而夾起塊蔬菜放進喬清露碗里:“多吃點蔬菜,醫生說你不能吃油膩的東西!”
轉而把排骨放在了紀蕓白的碗里。
“你從小身子骨弱多吃一點!”
飯吃到一半,紀蕓白突然捂著嘴跑向露臺。
沈伯言立馬站起身就追了出去,追出去時帶翻了喬清露的搪瓷杯,滾熱的紅糖水潑在她鞋面上,燙得她眼里里立馬就含著眼淚。
想起上個月沈伯言突然聽見紀蕓白不舒服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慌亂地打翻自己的藥碗。
更新時間:2025-04-30 16:4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