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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秒,喬清露扶著梳妝臺的手突然攥緊。
小腹傳來的鈍痛,冷汗浸透了喬清露的襯衫。
沈伯言立馬緊張的看著喬清露。
“清露!你怎么了?”
剛到醫院,還沒有等醫生說話。
沈伯言立馬著急的低聲喊道。
“醫生,一定要保小!”。
喬清露聽見自己喉嚨里發出一聲輕笑,混著冷汗滴在他衣襟上。
然想起三個月前在百貨公司,紀蕓白崴了腳,他也是這樣半蹲在地上替她揉腳踝,掌心貼著對方雪青旗袍的褶皺。
原來在他心里,她這條命,從來都比不過紀蕓白。
醫生推了推眼鏡,聽診器在她腹部移動,才緩緩的說道。
“沈太太這是補過頭了。”
她看見沈伯言攥著醫囑單的手,指節泛白。
“胎兒偏大,需要適當走動,不是什么大事。”
喬清露有些出神,沈伯言的“保小”還在耳邊響,像一把刀,一下下割著她的心。
她看見,沈伯言在聽見醫生好的解釋后,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等回到家的時候,沈伯言的手摟她腰時,喬清露渾身瞬間繃緊。
等沈伯言的下巴蹭過她發頂,帶著胡茬的癢:“清露,對不起…....”
喬清露打斷沈伯言的話,聲音顫抖。
“你說保小的時候,你想過我嗎?”
沈伯言眼神閃爍,仿佛有什么話要說,卻又在最后一刻選擇了沉默。
喬清露久久等不到沈伯言的回答。
心里也瞬間明白了。
她把自己埋在枕頭里。
把攔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了下去。
沈伯言翻身點亮臺燈,在燈光里,喬清露看見沈伯言眼底的血絲。
還有她自己倒映在玻璃燈罩上的臉,臉色蒼白無力。
他伸手想替她理亂的發絲。
“那時我是太著急了,胡亂說的話......”
喬清露卻偏過頭。
床頭柜上擺著沈伯言讓醫生開的安胎藥,青瓷碗里浮著幾顆紅棗,紅得像紀蕓白的唇,也像她方才嘔在帕子上的血。
兩個人都一夜無眠。
等沈伯言去上班后。
喬清露才敢松開被褥里面出來。
她盯著床頭柜上他忘帶的皮夾,皮夾里掉出的不是名片,是枚碎鉆發夾。
水鉆缺了兩顆,露出底下黯淡的銅色。
她認得這發夾,紀蕓白十六歲生日時戴過,沈伯言當時望著她的眼神,比今日看她隆起的小腹更溫柔。
喬清露起身,打開柜子,準備收拾自己的東西,但在柜子里面,看到了一個藍印花布。
她打開,沒想到卻看到了沈伯言寫給紀云白的情書。
她顫抖著翻開第一頁,鋼筆字力透紙背:“蕓蕓,今天你穿月白衫子站在梨樹下,我忽然想,若是能娶到你,連呼吸都是甜的?!?/p>
落款是“十五歲的伯言”。
而那年她捧著自制的桂花糖站在沈家門口,被他擋在門外,說“小賤人別搗亂”。
第二封寫在高考前夜:“蕓蕓,你說想去學畫畫,我已經去了機械維修廠上班,這樣就能養你一輩子。”
她依稀記得當年,其實沈家的兩兄弟都不待見自己,還是紀蕓白看她可憐,說讓沈伯言不準欺負自己,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才慢慢的加入他們。
突然她手一抖,信紙飄落在地,露出最后一頁:“對不起蕓娘,我不能給你一個家。但是我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旁邊粘著張泛黃的照片。
沈伯言摟著紀蕓白站在大樹下面,而沈伯言身上穿的是自己攢了半年的布票才買得起的白襯衫。
她捏緊雙拳,長長的指甲陷進肉里,卻感覺不到疼痛。
那種被人玩弄又被人拋棄的窒息感裹挾而來。
喬清露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當初自己被沈伯希推下池塘時,紀蕓白大聲尖叫著喊“快救清露”。
可沈伯言卻先撈出了紀蕓白掉在水里的發夾。
她在水底睜開眼,看他們圍著發夾慌亂的模樣。
第一次明白,自己的命,不如別人的一根發絲。
喬清露數著沈伯言為紀蕓白寫的九十九封情書。
胎動越來越劇烈,她卻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將情書全部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
柜門關上的時候,她聽見自己心底有什么東西裂開了。
喬清露摸著肚子笑了,眼淚掉在了地上。
“沈伯言,你真的把騙的我團團轉??!”
更新時間:2025-04-30 16:4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