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清晨，陽光透過薄霜灑在老舊小區的窗欞上。高虹從堆滿習題冊的書桌抬頭，睫毛在暖光里撲閃，像只振翅欲飛的蝶。她伸手夠到窗臺邊已涼的豆漿，指尖觸到玻璃杯壁的冷凝水，微微縮了縮。樓下傳來三輪車的叮當聲，是早點攤張叔出攤了，油煙氣裹著蔥花餅的香味飄上來，混著樓下王奶奶澆花的動靜。

"小虹啊，又早起學習呢？"王奶奶中氣十足的吆喝穿透樓板。高虹探身趴在窗臺邊，看見老人花白的發髻上沾著草屑，手里拎著綠色橡膠管，水柱在龜背竹肥厚的葉片上碎成晶亮的水珠。

"王奶奶早！"她揚起笑臉，忽然瞥見巷口那抹頎長身影。古風玄色大衣下擺被晨風吹得翻卷，像面旌旗。他單手插兜走近，眉宇間凝著未化的霜色，卻在看見她的瞬間冰雪消融。高虹心跳漏了一拍，趿著拖鞋就往樓下沖，帆布鞋帶在轉角處散開也沒察覺。

"慢些。"古風張開雙臂，穩穩接住撲進懷里的女孩。她發間飄來的檸檬香混著習題冊的油墨味，讓他想起去年夏天圖書館里，她趴在桌上睡著時，陽光在她睫毛上跳躍的樣子。

"想我沒？"高虹仰頭，鼻尖蹭到他領口清冽的雪松香。古風指尖穿過她柔軟的發絲，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去了趟小敏家，她父親……"話頭戛然而止，高虹卻已在他懷里找到答案。她忽然踮腳，在他微涼的唇角落下一吻，像蝴蝶掠過初綻的玉蘭。

古風愣怔間，女孩已笑著退開："我知道呀，叔叔情況穩定就好。"她牽起他微涼的手塞進口袋，兩人影子在青磚墻上交疊，像株并蒂的梧桐。

手機在茶幾上瘋狂震動時，高虹正蜷在古風公寓的布藝沙發里啃蘋果。林姿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她瞥了眼廚房里煮咖啡的古風，按下接聽鍵。

"小虹！聽說你和古風在一起？"林姿的聲音裹著夜店特有的喧囂，"有個大項目，XX服飾想找古風代言……"

"他不接這些的。"高虹咬下脆生生的果肉，酸甜汁水沁在舌尖。

"一年一百萬??！清馨和瑛子都在勸……"

"嘟——"高虹掛斷電話，廚房飄來現磨咖啡的醇香。古風端著骨瓷杯出來時，她正對著陽臺發呆，玻璃映出少女纖細的側影，像張未干的素描。

"黃總剛打過電話。"他把咖啡放在她手心，白霧模糊了彼此的面容，"說輕揚組合很失望。"

高虹就著他的手喝了口咖啡，苦得皺眉："康清馨和秦瑛還沒死心？"她想起那兩個總是穿著同款演出服的女孩，每次見到古風時泛紅的耳尖。

"她們只是……"古風斟酌著措辭，"把感情寄托在能觸及的星光上。"他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霓虹在玻璃上流淌成河。高虹忽然起身跨坐到他腿上，咖啡杯險些翻倒。

"可你是只屬于我的星星。"她環住他脖頸，呼吸間盡是咖啡的苦香，"對吧？"

古風喉結滾動，未出口的"對不起"化作加深的吻。窗外飄起細雪，落在空調外機上簌簌作響。

家庭與情感交織

除夕前夜，高軍拎著年貨上門時，高虹正在給古風織圍巾。藏青色毛線團在地板上滾成漩渦，她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飛快把半成品塞進書包。

"爸，不是說好今年去張娟阿姨家？"她接過父親手中的禮盒，余光瞥見玄關鏡里自己泛紅的臉頰。

"你張娟阿姨……她父母想見你。"高軍搓著手，軍大衣上落著未化的雪粒，"過完年就去北京，爸托人給你聯系了個補習班……"

"我不去。"高虹突然提高嗓門，毛線針在指間繃得發白，"我要和古風去北京過年。"她看見父親瞬間蒼老的眼神，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她手的溫度。

最終妥協是初二返回參加聚會。高鐵進站時，古風替她系緊圍巾，動作溫柔得像在包扎傷口。高虹把臉埋進他懷里，嗅著雪松香混著站臺潮濕的氣息。

蘇文秀姐妹的出現像場預謀的戲劇。大年初二，當古風帶著高虹踏進老宅時，蘇文秀正倚在雕花門框上抽煙，猩紅光點明滅間，她瞥見妹妹蘇文芳躲在樓梯轉角，手機鏡頭反著冷光。

"這么早就來興師問罪？"蘇文秀吐出口煙圈，紅唇勾起譏誚的弧度。高虹攥緊古風衣袖，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

"文秀……"古風皺眉，卻被蘇文秀突然拽進房間。門板合攏的瞬間，高虹看見蘇文芳對著手機按下發送鍵，屏幕藍光映出她得意的笑。

康清馨在化妝間補妝時，鏡子映出秦瑛泛紅的眼眶。她們剛結束春節特別節目的彩排，后臺充斥著發膠和脂粉味。

"他真就這么拒絕了？"秦瑛攥著手機，屏幕上是黃國強氣急敗壞的短信。

"一百萬啊……"康清馨描畫眼線的手頓了頓，"對我們來說是天文數字，對他……"她想起古風總系著磨損的皮帶，卻把她們送的潤唇膏小心收好。

化妝間門被推開，張嘉羽三姐妹探進頭來。最小的妹妹舉著手機："網上都在猜古風背景，說他可能是……"話音未落，康清馨已摔碎粉餅盒。

"別碰他。"她盯著鏡片里破碎的粉塊，"有些光，只適合遠觀。"

與此同時，蘇文芳正在臥室翻看偷拍的視頻。畫面里蘇文秀與古風糾纏的身影模糊，但姐姐頸間的紅痕清晰可辨。她指尖撫過屏幕，忽然覺得口干舌燥。樓下傳來瓷器碎裂聲，是蘇文秀在摔茶杯。

"滿意了？"蘇文秀踹開房門，發絲凌亂，"現在全家族都知道我昨晚留宿了。"

蘇文芳縮了縮脖子，卻把手機藏到身后。她想起昨夜隔著墻聽到的喘息，像某種禁忌的樂章。

三月開學考放榜那天，高虹站在布告欄前，指尖撫過成績單上自己的名字。第三名，與古風承諾的"保持年級前十"還差七名。她轉身看見古風站在櫻花樹下，玄色風衣落滿粉白花瓣，像幅水墨畫。

"去北京吧。"他把機票塞進她掌心，"美院進修名額，我托人留住了。"高虹望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個雪夜，他拒絕代言時清冷的側臉。

輕揚組合的告別演唱會定在梅雨季?？登遘霸诤笈_遇見古風時，他正幫工作人員搬音響。汗水浸透他后背的T恤，露出腰間陳舊的疤痕。

"為什么不解釋？"她擋住他的去路，鎂光燈在遠處閃爍。

古風擦汗的毛巾頓在半空："有些選擇，不需要理由。"他轉身時，康清馨看見他后頸處暗紅的胎記，像朵未開的蓮。

蘇文秀在婚禮前夕找到高虹。老宅庭院里，紫藤花瀑如往昔般繁盛。"別學我。"她遞過紅酒杯，琥珀色液體映出高虹困惑的臉，"把感情系在會飛的風箏上，線斷的那天……"

高虹仰頭飲盡殘酒，忽然明白古風總說"北京的風大"的含義。她想起那個雪夜他懷里的溫度，想起他拒絕代言時眼中的星光，想起他總說"有些鳥注定屬于天空"。

故事在盛夏蟬鳴中收尾。高虹拖著行李箱走出美院大門時，看見古風靠在梧桐樹下。他手里捏著支快融化的冰淇淋，玄色襯衫被汗水浸透貼在腰間。

"恭喜。"他把冰淇淋遞給她，融化滴落的奶液在地面蜿蜒成河，"現在，該你帶我飛了。"

高虹咬住冰淇淋，甜膩的冷意直竄天靈蓋。她踮腳吻上他帶著鹽味的唇，身后梧桐葉沙沙作響，像場永不散場的青春電影。

更新時間：2025-04-30 16:40:57